司桐红着脸,扭过头去不再跟郁寒深说话,每次都说不过他,就算是她占理,最后也是被他随随便便就逼进死胡同。
回到贡院,外婆和舅妈正陪着央央在客厅里看动画片,外婆一脸的喜气洋洋,絮絮叨叨跟司桐说今天给她添置了哪些嫁妆。
桐城那边的习俗,家中嫁女,长辈需要准备被子、箱子、保温壶一系列生活用品作为陪嫁。
虽不值钱,却是长辈最深切的祝福。
郁寒深很少在贡院吃晚饭,舅妈在他面前总感觉束手束脚,匆匆吃了几口, 带着央央回了一楼客房。
司桐吃完,外婆拉她去房间看嫁妆,郁寒深的手机有电话进来,他看了眼来电,起身走出餐厅接电话。
司桐被外婆拉着转过拐角的时候,听见男人讲电话的低沉嗓音,有着成熟男人的稳重和不迫。
只是听着声音,就让她倍感安心。
“你看这个长明灯好不好看?”外婆拿着款式复古喜庆的长明灯,圆柱形灯罩,上面印着‘良缘’两个红色大字。
老人的眼光,很多时候跟年轻人不一样,但司桐也没说扫兴的话,弯唇笑着说好看。
“结婚那天把这个放你俩床头,一定要亮一夜,代表你们以后长命百岁,子孙兴旺。”外婆说着,眼底泛起泪光。
“没想到一眨眼,你都要嫁人了。”虽然心里盼着外孙女能早点结婚生子,可这一天来的时候,还是有诸多不舍。
司桐见外婆这样,心底也不舒服,靠在老人肩上,“舍不得我,以前还那么积极撮合我和宋奶奶的孙子。”
“宋家就在小区里,你要是嫁给她,天天都能见着你,现在你嫁来海城,见一面都难。”外婆握着外孙女的手,细细摩挲。
其实细想起来,她对这个外孙女,养得并不细致。
她的丈夫早早就过世,一个人拉扯大一儿一女,忙于工作赚钱,对孩子的陪伴和教育难免疏忽,导致韩灵丽心比天高,脾气品行极差。
后来韩灵丽把司桐丢给她,她依旧为了生活忙着赚钱,经常把外孙女一个人锁在房间里,留点吃的喝的,一锁就是一整天。
深夜回到家,司桐会哭着往她怀里钻,要抱要哄,可是她累得一天,哪有那个心思,就疾言厉色地斥责。
小小的孩子总是会被吓得怔住,茫然地睁着一双大眼睛。
久而久之,司桐变得安静、懂事,五六岁就会站着凳子做饭,自己照顾自己。
“外婆没本事,没教育好你妈妈,也没能给你提供好的生活,让你跟着我受了这么多苦。”外婆缓缓道。
不知道为什么,这两天总是梦到以前的事,梦到司桐往她怀里钻,却被她狠心推开。
梦到司桐被小伙伴推倒在地嘲笑野种,她却无能为力。
“您别这么说,如果不是您把我养大,说不定这世上早就没我这个人了。”司桐闻着老人身上的洗衣液味道。
“不管怎样,是您给了我一个家。”虽然这个家有着这样那样的不足,可是有这个家在,她才能扎根在这片土地上,要不然,她早就不知道被风吹去哪里。
舅妈先给央央洗了澡,等她自己洗完,出来时司桐已经回房。
外婆坐在床边,捂着嘴咳嗽。
舅妈忙拎起茶壶给她倒了杯水,“药吃了吗?”
外婆喝了两口水,“吃了。”顿了顿,她叹气:“我这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不知道能不能撑到桐桐生孩子。”
“妈你又说胡话,肯定会的。”舅妈宽慰:“郁先生不是安排你体检了吗?医生说你状况良好。”
外婆却摇头,“我的身体我清楚,而且我最近总是梦到以前的事,还梦到建军他爸,我站在楼梯上,建军他爸在楼梯下一直朝我招手,叫我下去……”
这话让舅妈后背升起一股寒意,她打了个寒颤:“妈你说话太吓人了。”
外婆看着床上睡着的央央,沉默一阵,道:“我如今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桐桐和央央,央央有你这个亲妈爱着护着,将来再怎么样都差不到哪里去。”
“但是桐桐爹不要妈不疼,要是我不在了,将来跟阿深闹矛盾,她连个哭诉的人都没有……”
“我看郁先生不像是会和桐桐闹矛盾的。”舅妈倒不是向着郁寒深说话。
而是真这么觉得,“郁先生情绪稳定,又有本事,遇到问题会想办法解决问题,问题解决了矛盾自然也就不存在,怎么会吵架?”
“只有那些情绪不稳定,没能力没担当的男人才会逃避问题,逃避问题才会带来不可调和的矛盾。”
舅妈难得一口气说这么多,乍一听,挺有几分道理。
外婆的心情没因此变好,她看向这个儿媳妇。
“我之前给你的东西,你收好了吗?要是哪天他们真的闹不愉快,闹到要分开的地步,你一定要把那东西给桐桐,那是她最后的筹码。”
舅妈点头,“收好了,放心吧。”
外婆也点点头,过去许久,她又说:“你以后要是遇到合适的男人,试着去接受,你才四十多,不能一直这样单着,到老了没个人陪在身边,还是不行的。”
“妈你又说胡话。”舅妈听着这遗言般的话,心头发慌。
……
司桐回到房间,郁寒深已经洗完澡,坐靠在床头,裹在宽松睡裤下的长腿随意交叠着,手里拿着她的课本。
估计是他刚才上楼时顺便带上来的,她常用来装书的帆布包被搁置在沙发上。
虽然郁寒深靠着床头,姿态闲适,但眉眼严肃深沉,又捧着书,让他看起来像是要考察学生作业的班主任。
司桐洗完澡吹干头发出来,他还在漫不经心翻看。
“你怎么又偷看我的书?”天气渐凉,别墅已经开起了中央空调,温度舒适,司桐依旧穿着夏季的吊带睡裙。
露着薄削白皙的肩颈,不管是四肢还是腰肢,都异常纤细,偏偏胸前波涛起伏,哪怕静静站着什么都不做,也特别惹眼勾人。
却因长了张清冷的脸,一点不显风尘,反而有股又纯又欲的风情。
郁寒深抬眼看过来,目光深邃幽暗:“不能看?”
说着,他抬起手,像上次那样举起一张纸条,熟悉的一幕,让司桐顿时一惊,还以为又有漏网之鱼被发现了。
看清纸条上的内容,松了口气,不等男人询问,主动开口解释:“就是我出院那天,在医院碰到的那个数模赛队友,他母亲做手术缺钱。”
郁寒深手指捏着的,正是陈惊弦送来的借条。
借条上的借款人、借款金额、还款日期、利率,都写得十分明细,能看出来写借条的人是这方面的行家。
郁寒深笑了下,意味不明:“没想到司同学这么热心肠。”
司桐回味他这句话,听起来语气平平,但总觉得不是什么好话,又不好告诉他,她借钱给陈惊弦是出于感谢。
那天陈惊弦送借条的时候,给她听了一段录音,她认出录音里的那个人是贺夫人。
她没跟郁寒深说,贺清澜已经离开海城,这件事结束,贺家终归是季家的亲家,司桐不想因为她加深郁家和贺家的嫌隙。
郁寒深把书放在床头柜,等着她上床。
司桐在他的注视下,忽然有点走不动路,不过想到这段时间这人十分绅士,提着的心略略放下。
刚爬上床,郁寒深忽地掐住她的腋下,将她整个人都提起来。
司桐惊呼一声,等回过神,已经被迫坐在男人身上。
郁寒深仍是那副闲适惬意的样子,靠着床头,两手握住女孩的腰,手上力道微重,把人按在原地。
“跟那个姓陈的很熟?”他问得随意。
哪怕语气平静,也让人不敢真当他随意,司桐的手扶在他的手臂上,隔着睡衣布料,也能感受到他小臂的力量和精壮。
“不熟。”她实话实说。
“不熟,二十万说借就借?”郁寒深一向不好糊弄,察觉到小丫头没说实话,右手顺着女孩的腰往上滑。
大掌在司桐肩胛的位置停下,然后用力。
司桐被男人蛮横的力道带着往前一倾,因为力量作用在后心,她的前胸挺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