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寒深离开后没多久,朱医生过来查房,看见病房门口两名面容冷酷的保镖,也怔了怔。
VIp病房本就比普通病房的私密性更高,安全保障也更好,这么优越的条件下还安排保镖,可见这位郁太太在郁先生心里的分量有多重。
她没有多问,不过在对待司桐时,更多了几分慎重。
司桐恢复得不错,朱医生建议今天再观察一天,若是不再出现腹痛和流血的症状,明天就可以出院。
“谢谢朱主任。”司桐礼貌道谢。
朱医生笑:“郁太太客气,这是我的职责所在。”
司桐闲着没事,继续看季念念发给她的笔记,
今天周末,她昨晚发信息给陈惊弦,说了今天不能去实验室做公式推演,陈惊弦只回了句‘知道了’,别的没多说。
不知过了多久,病房外忽然一阵吵闹声,像是有人要进来,但被拦在了外面。
三名护工听到动静,其中两个立刻起身过去查看情况,另一个守在病床边,一副随时跟人干架的保护姿态。
病房门打开,司桐听见一道有点熟悉的女声,“这里面住的是司桐是不是?你们给我让开,我找她有事。”
司桐几乎是立刻认出这个声音,在郁寒深的手机里听过。
贺夫人,贺清澜的母亲。
护工说:“不好意思,我们郁太太需要静养,郁先生吩咐不许任何人打扰,麻烦你赶紧离开。”
“郁太太?哼,一个出身低贱的穷酸丫头,也配被叫郁太太!”贺夫人冷嘲热讽一番,直接朝病房里大喊:“司桐,你给我出来!”
两名保镖抬着胳膊拦在病房门口,面无表情,寸步不让。
两名护工长得膀大腰圆,往门口一站,完全挡住了外面人的视线,贺夫人看不见司桐,但听见了一道不卑不亢的好听女音:
“我配不配当郁太太,不需要贺夫人指手画脚,倒是贺夫人,身为名门夫人,在别人的病房门口大吵大闹,不觉得有失身份?”
听到女孩清柔绵软的嗓音,贺夫人脸上划过一抹戾气,果然是只小骚狐狸,光是这把声音,就能勾魂。
“我就知道郁寒深是被你勾得不去看清澜,司桐,我奉劝你最好摆正自己的身份,你这种女人,只配给有钱男人当玩物!”
“别以为借子上位就真能坐稳郁家女主人的位子,等郁寒深玩腻了,你就等着被扔垃圾一样扔掉吧!”
这番话,让司桐想起之前莫沾衣说过的话,似乎所有人都认为,她最终的下场,一定是被郁寒深抛弃。
她抬手抚摸上尚且平坦的小腹,这里面正孕育着生命,是她和郁寒深的孩子,是他们之间最牢固的纽带和最深的羁绊。
思及此,司桐缓缓笑起来,“我会不会被他扔掉,不劳贺夫人操心,最起码现在我跟他在一起很开心,贺夫人还是多操心自己的女儿吧,她连这样短暂的开心都得不到呢。”
“你……”贺夫人没想到这死丫头这么牙尖嘴利,冷冷一哼:“别得意,你肚子里的小杂种能不能生下来还不一定!”
‘小杂种’三个字,让司桐心底窜起一把怒火。
“贺夫人不要觉得你自己生了四个杂种,别人生的也是杂种,我肚子里的,是再寻常不过的孩子,跟你生的杂种可不一样。”女孩清柔的嗓音里染了冷意。
贺夫人一愣之后明白过来司桐什么意思,顿时气得要冲进去:“你这个死丫头,居然敢这么跟我说话!”
但不等保镖拦住她,身后有人拉住了她的胳膊。
“妈,你在干什么?”贺长君的声音。
贺夫人转头,脸上盛怒未消,但看见站在贺长君身侧的郁寒深,她的表情一僵。
郁寒深单手抄兜,垂在腿侧的手捏着宾利车钥匙,目光淡漠地看着贺夫人。
贺夫人在他平静的注视下莫名生出一个怯意,但转念一想,自己是长辈,还怕了他一个晚辈不成?
“你看看你找的什么女人,这么没教养,居然敢辱骂长辈!”她梗着脖子先发制人。
郁寒深缓缓开腔,语气堪称平和,可说出的话,丝毫不留情面:“贺夫人为老不尊在先,就不要怪小辈为幼不敬。”
“你……”贺夫人再次被气到,居然说她为老不尊!
“妈!”贺长君打断她,语气严肃:“别说了,刚才你说的话我们都听见了!”
他一向好脾气,难得的对母亲冷了脸:“你这时候应该在病房好好陪清澜,而不是来找无辜人的麻烦。”
“无辜?要不是因为那个死……”贺夫人顺嘴想说死丫头,触及郁寒深深沉的眼神,下意识改了口,“……那个司桐,清澜会变成现在这样?”
贺长君头疼,“你回清澜病房吧,她这时候最需要人陪。”
贺夫人朝病房里看了一眼,什么都看不到,那两个护工还跟一堵墙似的挡在那里。
她恨恨地瞪了眼那两个护工,踩着高跟鞋重重地走了。
贺长君面露歉意,“抱歉,我妈她是心疼清澜,才会迁怒你的小未婚妻。”
顿了顿,他想到刚才司桐回击他母亲的几句话,不由笑了下:“不过你的小未婚妻嘴挺厉害,没吃亏,我活了三十几年,第一次被人骂杂种。”
郁寒深没接腔,脸上没有一点表情。
贺长君跟他相处这么多年,多少摸清了他的脾气,能感觉到他动怒了,也知道他生气的时候,面上越是冷静,怒气越重。
想到刚才母亲说郁寒深那个未出世的孩子是小杂种,还诅咒人家生不下来,脑壳不禁更痛。
以郁寒深对司桐的看重,肯定也十分在意这个孩子,他母亲简直是在触郁寒深的逆鳞。
“你别跟她一般计较,我回去一定跟她好好谈谈,保证没有下一次。”贺长君抬手拍了下郁寒深的肩,“你进去安慰你的小未婚妻吧,我去看看清澜。”
司桐早就听见贺长君的声音,也知道他在外面是跟郁寒深讲话,等了一会儿,贺长君脚步声离去,紧接着那道熟悉的笔挺身影出现在病房门口。
司桐看见郁寒深,一阵心安,弯起嘴角:“你怎么这么快回来了?”
“开完会就过来了。”郁寒深走到病床边坐下,拿起女孩的手,“怎么这么凉?”
男人嗓音温柔,司桐挪过来靠进他怀里。
“刚才去卫生间,洗了个手,被冷水冰到了吧。”她语气淡淡的,默了默,她叫他:“寒深。”
“嗯。”郁寒深把女孩的两只手都握在掌心暖着。
司桐感受到手背上的干燥温热,心头微暖,“你有没有想过给我们的孩子取什么名字?”
“你想好了?”他反问。
司桐如实道:“没有。”
“不急,还有好几个月的时间,你慢慢想。”郁寒深的下巴抵着司桐的发顶,说话时,喉结在司桐的耳畔震动。
听他的意思,似乎是想把孩子的取名权交给她。
“我记得当时宸宸是伯父给取的名字,我们的孩子需不需要它爷爷来取名?”司桐记得当时郁老爷子是按着孩子的生辰八字,又翻族谱,忙活了许久才确定的名字。
权贵人家在给孩子取名这方面,总是颇多讲究。
郁寒深低声道:“不用考虑这么多,按你的心意来就好。”
司桐听出男人话里纵容的意思,心底生出丝丝缕缕的甜蜜,嘴上却说:“其实我也没什么好主意,要不就让孩子爷爷取吧。”
郁寒深语气宠溺:“依你。”
之后,郁寒深没再离开病房,吃完午饭,他陪司桐午睡。
迷迷糊糊中,时不时听见男人接电话的声音,哪怕是周末,因公事找他的电话依旧很多。
司桐最后是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
护工开了门,贺长君站在门口,“寒深,清澜她……”他欲言又止地看了眼司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