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木警惕地瞥了眼窗户和门口,待到确定没人后,方低声道:
“适才那人乃是一名突朔商人,名叫乌孙,是这露华浓的其中一个老板,也是突朔潜伏在东都多年的一名细作。
他收到斩首行动的指令,奉命安排突朔狼卫首领乌剌剌,同下面的八队领命会面,就是今夜,在隔壁厢房。我这一次过来,就是为了探听他们详细的刺杀计划。
前期以商人的身份与乌孙相熟,刚刚怕被他疑心,所以才装出与陛下亲热的样子,请陛下勿怪我的擅做主张!”
原来如此,她就说嘛,刀木松山明月一般的人,怎么看也不像那等逛窑子的人!
“无妨!”他刚刚也只是贴了一下她的唇,并无过分的逾矩。
瞄了眼厢房内部,布置的倒是十分精致,想到那群狼卫马上就要来商讨刺杀她的计划,她难免有些心悸:“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做?”
刀木倒了杯茶递给她,缓缓道:“刚刚乌孙定是在检查四周的环境是否有异,待会儿花魁娘子开始表演,这二楼必然倾巢而出,前去观赏台观看。
待四处无人了,狼卫首领才会过来。届时乌孙发现我没有出去,必定还会再来检查,到时候就需要陛下再配合一下了!”
她端起茶抿了一口,不由好奇:“要怎么配合?”
听的问,他面色微赧,好半天才吞吞吐吐道:“刚刚亲热过了,接下来可能要假装行男女之事了!”
凌夏听得这话,一口茶直接呛到喉咙,当场咳个不停。
这男女之事,还要怎么个假装法?
“朕的侍卫呢?”她忽然想起自己被他拽进来了,文姬和几个侍卫没跟进来,这个时候不得在外面找疯了。
刀木轻轻拍着她的背,温声道:“陛下不用担心,门外的麒麟子引开了他们!”
凌夏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劲:“所以,你本来是打算一个人探听的,刚刚为什么要拉我进来?”
刀木看着她的脸,迟疑了一瞬方回道:“陛下顶着这副伪装,在外面四处张望,很容易打草惊蛇。我怕那乌孙起疑心,是以拉了陛下进来!”
“朕的伪装有什么问题?”难道穿的太华贵,容易被人盯上?有钱都不行?
刀木拳头抵了唇,轻咳一声,面色尴尬道:“太明显了,善于伪装的人一眼就能认出陛下是个女子!”
凌夏:……
“朕的易容术有这么差吗?”明明之前都没人认出她是个女子,不应该啊!
刀木露出一副不敢恭维的表情:“陛下为何不戴上上次我送的面具?”
提到面具,她心中顿时一窒。
再朝对面看去,眉横丹凤,眼窝深邃,尽敛清华,看她时又顾盼生辉,嵌在那张极为普通的脸上,显得颇有些格格不入。
她脑海中又闪过那张清峻的容颜,跟着心也失了一跳,右手不知何时已抚上他的脸颊。
“陛下?”刀木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制止了她的下一步动作。
凌夏这才清醒过来,刚刚她竟下意识想去确认他是不是梁仲言!
想到这,她脸上不由发烫,真是疯了她!
当下端起茶喝了一口,稳了稳心神。
不管他是不是梁仲言,她作为上司,知道他长啥样,总没毛病吧!
随后,她抽回手,径直开口道:“刀木,这不是你本来的面目吧?朕想看你真正的样子!”
她提完要求,便盯着他的眼睛看,却见他眸色微变,神色复杂地回看向她。
短暂的沉默后,他忽然开口问道:“陛下知道麒麟帅的全称吗?”
凌夏心里不由无语,老皇帝驾崩前没跟她说这么多啊,她哪知道这么多?
刀木见她一脸懵懂的样子,轻叹口气道:“大宁开国首任麒麟帅,因替太祖服食长生药,虽得长生,却面目尽毁!是以制人皮面具,称千面麒麟帅!
麒麟帅的一张脸,并非永恒,一瞬可千变万化。今日陛下见到我这个样子,明日可能又是另一张脸。四百年来,没有人见到麒麟帅的真面目,能活着走出一丈以外,便是皇帝也不行!”
凌夏听到这里,那是一脸惊愕。
这方世界还真有长生药?只不过吃了会面目全毁,就有点吓人了!难怪太祖不吃!
这袁天干也真倒霉,给人干活,还受这老大罪!太祖太不厚道了吧!
想到这,她心中不由一紧:“你不会就是袁天干吧?”
四百多岁的老爷爷,面目全毁,刚刚还亲了她,想想就觉得头皮发麻!
刀木听得她的问话,先是一愣,继而想到她在担心什么,不禁微微一笑,摇头道:“自然不是,袁天干是我师父!十多年前他将麒麟帅之位传于我之后,便消失了!我是二代麒麟帅!”
凌夏听到这,方稍稍心安。
反正现在没事,在等狼卫首领过来,她便像个好奇宝宝样继续问道:“这世上真有长生药吗?你师父真的活了四百多岁啊?”
刀木也极有耐心地回答道:“长生药是我师父炼制的,听他说是真实存在的,只是副作用太大,服药之人不仅会面容尽毁,且每个月都会心悸发病,发起病来要承受千蚁噬心之痛!”
“既是你师父炼制的,那药方还在不在啊?”要是在的话,她找系统看看能不能改进一下。
“服用了这长生药,虽得长生,却痛不欲生!那药方自是被他毁去了!”他看着她,一言难尽地回道。
这倒是可惜了,她不由叹息。
正想再问点什么,忽听得外面舞乐音大作,一时间,开门声和脚步声齐齐传来,喝彩声不绝。
想来应是花魁娘子开始表演柘枝舞了,所以二楼厢房内的人都倾巢出动,纷纷前往二楼的观赏台观看起来。
他们这处厢房则位于拐角处,随着四处厢房人空,一时竟安静的落针可闻起来。
随后,门外传来一阵极轻的脚步声,刀木眸光倏然一紧:“陛下,该行动起来了!”
她还未反应过来,瞬间身体被悬空抱起。
他身形一个腾挪,已抱着她落在靠边的床榻上,床幔顷刻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