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夏是被文姬叫醒的,她睁开眼的那一刻,对上一双红通通雾气氤氲的水眸。
“陛下,昨夜发生什么事了?”文姬颤着声音问道,伸手便要来扶她。
她早上按时来叫陛下起床,结果发现寝殿外面守夜的宫人睡死过去了,她当时拍了拍那一动不动的小太监,结果对方身子一歪,直接倒地不起,分明早已气绝身亡。
她登时冲进寝殿,入目是满地破碎的寝衣,沾满血迹的御榻,以及不省人事的陛下。
她当场吓得魂都没了!
凌夏张了张嘴巴,发现喉咙痛得不行,一时竟说不出话来。她挣了挣要起身,结果浑身酸痛难耐,骨头仿佛散架了一般。
她伸手进被子,摸了一把剧痛的胸口,滑腻的不行,伸手出来一看,居然殷红一片。
惊得她一把掀开薄被,低头看去,简直触目惊心。前胸、肚脐、大腿等地方竟没有一块好肉,青紫红肿一片,好几处地方牙痕森森,尚且沁着血丝。
文姬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凌夏胸口处的那一大摊血迹,惊得立马就要宣召太医。
凌夏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哑着嗓子,艰难地吐字道:“慢着,这不是朕的血!”
她胸口处虽然疼痛无比,可她知道是昨夜被那黑衣人咬的,可能咬破了,但不至于流这么多血。
这血,肯定是黑衣人的,他中枪了,没去处理,血便流个不停。
虽然浑身酸痛,可应该没有致命的伤口!将养一段时间,这些红肿淤青应该能慢慢消退!若是找了太医,不就叫人知晓她昨夜被贼人欺辱了!
堂堂女帝,岂非颜面扫地!
科博会在即,容不得一点差错!昨夜之事,越少人知晓越好!
“扶朕去清洗,”披了文姬拿过来的衣服,她强忍着痛意下得榻来,走了几步,回头瞅了一眼御榻,她顿时咬牙切齿,“把被褥全部销毁,下发海捕文书到各州府,朕要他命!”
“是,陛下!”
……
“少卿大人是否有听说,昨夜太庙有贼人潜入,欲盗取天书!”刑部侍郎周冉边走边低声问道。
梁仲言眉心微拢,他同家人才抵达曲江园,准备参加科博会。忽然临时接到女帝召令,要求前往大骊宫见驾!太庙天书失窃一案,他也是一刻钟之前听到的消息,估计是和这有关。
他附和地轻嗯了声。
“听说这贼人身手极高,顷刻之间击杀了太庙几十名禁卫军,也不知天书是否有失?”周冉不由好奇道。
“侍郎大人,是否失窃,你我马上就会知晓!”
梁仲言说着,脚步一停,两人已到了大骊宫女帝寝殿外。
“请二位大人随咱家进去面圣!”常公公朝两人点点头,便在前面带路。
两人依言跨步进去,不多一会儿,便见女帝正端坐在御桌前,低头执笔,只听得一阵刷刷声响,似在书写什么。
两人赶紧行礼:“微臣参见陛下!”
“平身!”前方传来女帝沙哑的声音。
两人均是一愣,陛下这是怎么了?龙体有恙吗?
说话间,已有数名侍卫抬了几具宫人尸体,及数件物品上前,呈到二人面前。
“昨夜有贼人潜入太庙,欲盗取十二卷天书,想必两位爱卿已有所耳闻!”凌夏抬起头看向二人道,“这便是昨夜那贼人所伤的几名宫人,以及所使用暗器,两位爱卿好好勘察一番,务必查清是何人所为?”
周冉心头咯噔一声,完了,今日科博会他没有带手下会查案的能手过来,这会儿只得假装一下了!还好旁边的梁仲言是查案的高手,跟在他后面附和几句,应该不至于在女帝跟前丢面子!
梁仲言俯身查看了一遍几个宫人的死状,及盘子中盛着的几枚银针,掏出随身携带的手套,拿起银针试验了一番。
半刻钟后,梁仲言摘下手套。
“陛下,三名宫人死状安祥,应是刺客趁其不备射中银针。这银针材质特殊,乃是罕见的寒铁所制。银针中淬有一种剧毒药物,是以一击致命!至于是何毒药,还须详细勘察!”
凌夏颔首,将刚完成的素描递与一旁的常公公,常公公马上接过,拿过来给梁周二人看。
“这是那名贼人的画像,因其戴了银甲面具,是以具体长相不详,两位爱卿看下是否对查案有所帮助!”
两人点头称是,待看到画像的那一刻,瞬间惊怔。
陛下画技居然如此之高,竟将个蒙面人画的惟妙惟肖,虽然隔着面具看不清具体长相,但身上佩戴之物如面具样式,却是画的极为逼真!这些可都是查案的重要线索!
梁仲言瞥到画中人耳廓上的耳饰时,眸光瞬间一紧。
“陛下,这幅画像,微臣请拓印一份以作查案用!”梁仲言微微敛眉道。
凌夏本在观察着二人的表情,待看到梁仲言面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异样后,心里已有了想法。
“准!”
再谈了一些案件的细节后,两人便行礼告退。
“少卿大人留步,陛下还有一些细节想要同大人详谈!”常公公连忙上前低声道。
梁仲言依言顿步,转身望去,女帝已起身,缓步踱至他身前。此时距离的近了,方发现女帝此时神情怏怏,虽颊上敷了薄薄一层胭脂,仍显露出一股病色。
凌夏见他目不转睛看自己,当下轻咳一声:“少卿是要去曲江园吧?朕正好也要过去,便一起吧!”
“陛下是不是身子不适?”梁仲言直接开口问道。
她确实很不舒服,浑身无力,酸痛难耐,本来想卧榻休息的,可一想到那可恶的黑衣人,就气得牙痒痒,恨不得马上起来,扒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
“可能昨夜着了风寒!”她勉强扯出一抹笑,“些微不适,不妨事!正好朕还有事想要问你……”
她说着,忽然一阵眩晕,脚步虚浮地晃了晃。
梁仲言急急上前扶住了她手臂:“陛下——”
待她缓过神来,稳了稳脚步,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靠在梁仲言怀里了。她抬头,颇有些尴尬地拉开些距离。
梁仲言眸光瞬间落在她脖颈处的斑斑红痕处,殷红且新。他查案多年,又怎会不知这是激烈房事后残留的印记,分明是昨夜留下的!
“梁少卿,你逾越了!”身后传来一道冷哼声,却是秦衡从偏殿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