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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避免被对方察觉他们的藏身之处,自离队三日来,冒顿发布禁令:任何人不得生起篝火烘烤野物,只能依靠奶豆腐、干肉维续体力。

啃嚼干瘪的奶豆腐实在困难,但当冒顿咀中的美味还未完全吞下时,在远端的山谷外,一名骑兵风驰电掣般地赶来。

总算回营啦,希望他是带来了胜算的消息!心怀忐忑,冒顿连口还没来得及吞下的奶豆腐一口吞下喉咙中。他凝视正向他飞奔而来的传令骑士,双目如利钩。

报告大汗,秦国的部队赢得了战斗在冒顿欲问出口之前,左侧大当户霍然大喝,“如何取胜?快说个详尽些!”

传令骑兵望向大当户后,面向冒顿报告,称秦国有一支全身发出耀眼光芒的部队打破羌族防线,接着是一位头上长有一抹马尾的勇将活捉了羌王。

全场皆愣住——全光兵?还有骑兵部队?

你确定那个王位之子已被捕获?

左大当户以及两侧骨都侯一同开口问道。两人曾与羌族交战多次,而羌族中的强者皆是身强力壮之辈,要在这样的敌人身边活捉一名将领简直是难如登天!

那探员只是看着冒顿,不作任何反应以证明其怀疑。

开玩笑了,大匈奴国境内的情报人员全是万里挑一人箭法高超之人,怎么可能出错了?

冒顿沉吟了一会儿后,那如老鹰利睛般的眼神微闭。

左大当户和左、右侧的骨都侯都是头曼王亲重之人,尽管他已经继承了王位,但尚未有足够威势让那些掌握重兵之首臣服,就像小犬般服从主人般的俯首贴耳。

「秦国有多少伤损?军阵是否还在?」冒顿开口询问。

「伤损……据我看秦军损失甚少,站在山脊上可以清楚看见。秦军骑兵被划分成了五部分,之前的参战部分正在休息,剩余三部已出发追赶羌族人。」

「呃...他们在山上的战车始终静止不动,或许是车辆出了故障...」

弓射箭技巧出众的情报员大声汇报着他离去时所见的情状:

「撤离并返回北边匈奴王宫,」冒顿长长一息后说道。「苍狼神并未庇佑他的儿女...」

「撤离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有这种行动?」左大当户提出了质疑。「带着我们家中极少的一部分食粮酒,难道就是要随着你来闲晃?」

右侧的首领指责着。「你要谨守自己应有的身份,记住你是在跟谁对话。」

「不必忧虑。」冒顿及时加入谈话,制止左大当户想要挥动马鞭质问右方的首领举动。

接下来说着:「秦军损伤不大,阵型也没有混乱,此刻攻打除了会解救羌人以外,只会造成匈奴战士白白牺牲,不会有丝毫益处。」

经过一番思量后,左大当户认为确实是这样。过去在河套草原时由蒙恬指挥部队赶出的场景犹在眼眸。他曾经带着一万骑兵冲击秦军的部队之一, 结果大获失败, 却未能成功把战亡者的收回家。

只是,要前往漠北王庭会跑到很远吗?

或许在阴山的北方、龙城南端,乌拉特的中路并不远。

这时,他提出了内心的疑惑。

「你笑什麽?」面对冒顿的疑问。

「你们已察觉了我们,我们不攻敌的车轮就是为了防御可能对我们的突然袭击。」他继续解释到。

「如果我们慢一步动身,或走远一些去到秦的九原之地的蒙恬那里。可能会被他在北边派出的兵力反击!」

听见这话,冒顿四周的匈奴贵族首领们都频频点头表示认可。

匈奴人并非视逃跑为耻,他们激烈的冲锋与机敏的逃脱同样源于生存之道。只有能够活着继续生活,方是正确的选择。他们不吝惜毫无意义的牺牲,亦缺乏所谓的骑士风范;生存策略完全是在沙漠边塞这险峻环境下锻造而成。

数分钟后,匈奴骑民坐上覆盖兽皮制成的小艇,向对岸渡去。殊不知,在几公里之外的丘岗处,所有的行动皆被秦王的手下——章 邯窥探得一清二楚。“陛下您的计谋实在是令人钦佩啊!”章 邯放下滑动镜台,不断称赞道。手中这副单一功能望远镜,并非由始皇帝亲自打造,只刷涂了几遍黑色漆料,表面并未装饰任何镀金玄鸟图案,亦无标注编号。早在交兵之前,李信便已获取到侦察情报,匈奴大军大规模向南迁移的消息令他与章 邯进行了详细策划。根据侦察结果,他们在地图上圈定了几处匈奴骑兵藏匿地的大概位置。因应此信息,在夜色中秘密行进,章 邯率领着千余骑兵,与千余名来自异族的战兵并肩战斗。最终果然在这条名为“德水”的流河边见到了匈奴庞大的部队在进行跨河。

不同于藏身密林的他们,章 邯也下了严禁开火的命令,以防意外惊扰对手。与此不同的是,在匈奴以食生肉着称的传统饮食下,秦国的骑兵背包里装满了干燥肉类、果蔬,羊脂烘焙的面粉和豆腐等干粮。这一整套精心准备的物资,就是为了应对敌对的偷袭。一旦对方发起突袭,就能迅速占据战场后方,出其不意进行猛烈的打击,让对方措手不及...

「真胆小啊,这种蝼蚁般的杂种」

章 邯不屑的撇了撇嘴,小心翼翼的整理着手中的滑动镜台。「匈奴撤走了,我们的追捕也要开始!」他吩咐身边副帅,“拦截匈奴主力的任务,现在交由‘九原军团’执行!」

“将军,在对方刚半渡之时,便是绝佳的袭击时机”身边的副手举拳行礼,“为什么不在渡河之际干掉河对面的军队?还能顺便夺走不少战马,不是更加划算么?”

“眼光不够远大,”章 邯微微一笑,摇了摇头解释道:“他们之所以会选择在此处与我们会师,是因为‘左将军‘已经将他们冬天的营地逼至险境。”

“倘若不在此地一决胜负,他们要么必须远离千里奔逃。”

“失去了冬天营地里的粮草储备与可供牛群度过寒冬的遮蔽所,与其去死并无两样!”

随着蒙颖将羌人部族的领袖送上将领们聚集的议事堂,议席四周响起的是震耳欲聋的鼓号声。

「咚咚,咚咚!」

蒙颖迅速从马背上抛落哀败垂首的羌族大首领,自己则翻滚下马背,但因为身着铁衣甲,步伐显得略显踉跄,「奉命前来,未敢稍欠礼仪!」

在中军将领们的嘲讽与讥笑之中,他脱下战盔,恭敬地下跪。

将领们皆知李信身为皇帝赐予金钺的大臣,有权裁断生杀之事,这是一般的军队礼仪,如同那临骊山之下,仪式规范的场景般。

面对众将士的瞩目与敬仰,李信用着望远镜专注盯望着远方山包上趴着的敌酋身影,并轻轻摇动双手以作指挥。

随之,中军幕府举起了黄、蓝、黑色三种不同的军旗。 随旗招展之声,三军响应,在急促的鼓点声中向前,迎向了前方正等待挑战的羌族勇士。

紧接着,李信向中军发出了新的指令:

「前左二军立即回转向右边翼集结,以保存体力,稍事休息后,将随时待命再次行动。」命令传来,前左右两军依令行事。同时,在军后随从士兵开始协助重型骑士将战马从鞍上解开,并快速为战马脱去其外装甲,以便恢复体力,准备再次投入战斗的准备。

目睹这幕景象的蒙颖不禁叹息。

战场上冲锋过后的战马,浑身沾满汗水。口中残留着混杂着血丝的泡沫,大口喘着粗气。呼吸之间能听到大量的湿气由其呼吸口呼出。

那战马已无法再作为骑兵使用的坐骑,蒙颖轻叹一声并从中军将手中接过一块大布,小心翼翼地清洗了这匹曾经伴他作战过的战马身躯。等战马身上的水分都被擦干之后,再铺开大布覆盖马腿,进行冰敷以舒缓过度负重奔跑所造成的肿胀与疲劳。

而对于他身上穿戴的沉重战甲,尽管汗水已浸湿他的皮肤,但这并没有影响到继续着他的保护职责,实际上他还制止了两名为了减轻闷热感试图解盔甲冷却的重型骑士。 自从第一次戴上头盔,不论是对祖父(蒙武),父,还是叔伯们的严格教育,他早已牢记于心,一旦战斗结束,绝对不可立刻褪下甲衣以免发生致命的中暑或是过度失温的现象——即为「脱铠寒」。这种现象据当代名医扁鹊描述可能是由于突然换下全身保温装备引起的血压下降,以及扶苏所解释的可能涉及的严重血流失与血液循环不良引发的各种症状。

看着战场上士兵挥动旗帜呼喊,蒙恬忍不住大声咆哮了一声,随后他看向远方那被俘虏的羌人酋长——这无疑是战场态势的转折点。随着那个强大的领导者被抓捕归来,其他羌族人士立刻失去自信与斗志,就像惊恐的羊群受到狼群追赶一样,四处逃跑。

然而,这群几百人的羌族士兵现在已经不再是战斗的一员,他们在重铠甲的压迫之下,普通体型的马儿无法承受如此沉重的压力,它们跑不了太久便会疲惫甚至体力透支到死掉……。

无奈地转过头,蒙恬看见他的将领李信举着手中的小小黑筒,在向传令兵们发布指令,并通过骑队控制引导那些正在逃跑的羌族人群向河流边靠近,准备在那里对所有人实施包围攻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