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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仗,开启!\"

随着此声号令,公子昶率领着中尉府的三千骑兵先行出发。随后,一群身扛棨戟和挥舞着绣有兽纹旗帜的雄伟武士紧跟其后,总共列成三百六十排,每排四人。戟头套有制成的红黑织物,旗帜在微风中轻轻飘扬。

这三百六十排代表宇宙星辰之数目,每列四人象征一年四季的存在。

在其后方,是四百名骑在马背、持长戟的郎官护卫,他们的大多数都是王室宗亲或是高级官僚之子,年纪较轻,每年领有三四百石作为侍郎或郎中的俸禄。紧接着是前导车中的编钟和编鼓车辆,分成上下两层,上面悬挂一根战鼓,装饰着华丽的翎毛,两名敲鼓手持棒敲击。下面则坐着四个音乐家,相对而坐,吹奏笙管或琴瑟之乐。

鼓声振聋发聩,目的是用最宏亮的声音向所有人宣告:

“降临!”

然后,是一千五百名穿着黑色铠甲、戴着羽饰头盔的全副武装重装步兵。他们是从中原来的选择出的贵族子弟,身高均超过八尺,隶属由蒙毅将军负责的宫廷卫士军伍,腰间配有,背上背着盾牌和强弓,在行进间保持着整齐的队列。

紧随金根车的两侧,由二百名名为“中郎”的随从护卫,他们是秦王室时期的忠诚者或是例外,像是当年的李斯曾担任过中郎。中郎和其他级别官职区分,一般通过年龄加以区分,长官往往会被认定为“中郎”。

车队尾端,则布满由蓝田大营和中尉府抽调的五千名精兵。一路上,各地的亭吏都派出所属官兵监管百姓。

如此浩大之车马队,皆只为主人一人服务,难怪当初见到这般盛况的刘邦会深受感动。

扶苏坐在金色的车上,同时批改奏章 ,同时和羌瘣谈论起过往对赵魏两地的征讨事迹。

一个多时辰过后,车队抵达咸宁市西部的杜邮亭。方圆几十里范围内都被迅速地布满了一片的场景,道路两侧剑已拔鞘、弦弓绷紧,据将军杨熊的说法,连只虫子都不敢轻易乱飞!

新建将作少府公输轨带着几位工匠,在制油坊外早早等候,见到扶苏下车,上前施礼拜谢:

“见陛下、见右丞相、左丞相…”

不久,仪式完成后,扶苏一行进入了制油坊。

该厂占地面积极其广大,因其设计是一个集存储和压制油料功能为一体的工厂,所以规模颇显宏伟。

得益于一部名为《舌尖上的中国》的纪录片,扶苏对油菜籽如何被压榨成油留下了深刻的记忆。凭借这份记忆,他几乎没有花费太多精力,便重新制作了一个压榨机油饼机。

“这是什么味道?闻起来如此香气扑鼻。”羌瘣吸了吸鼻子,双目如锐利的老鹰,在油坊内寻找着香气的源头。

“禀告太尉,这就是刚刚炒好的油菜籽香气四溢的味道!”公输轨指向远处的一个棚子说。

在那个棚子下方搭建了一些省柴灶,两名内侍手中握着手柄在灶前忙着炒菜。

所谓“内侍”,是指那些曾经受到酷刑刑罚,刑期完毕后被妥善安排的工作场所,并非全部由宦者组成,赵高便曾以此身份出仕。

“炒?少府的公子衍皱起眉头,“我们说的好不是油榨的过程么?为何要说用炒来处理呢?”

炒菜,最近在皇室亲族间风靡一种新的烹饪技巧,它需要一个名为铁釜的大容器。可是直径只有两尺,而一只这样铸铁制成的釜要售价千贯,甚至能与一件盔甲价格持平!

这简直是把钱当糖吃了!

不过炒菜的做法果真是令人垂涎欲滴,公子衍当即决意,明日清早便会派人去排队,看看是否还有存货可售。若找到货源,还会购得两个,送给朋友和同僚。

公输轨面带和笑道:“烹炒的目的是,首先要让菜籽熟透后,才用来榨油,以保持油脂的营养和香醇。”

然后他补充解释说:“陛下提出的方法是在菜籽放入铁釜后,以文火慢慢煸炒直至发出香韵之味后,再对其进行研磨。然后进行筛选工作,把大的颗粒再进行一次研碎。”

他说着说着,又接着道:“待研磨完毕,然后将其放入蒸炉蒸烤后,用麦秸包裹,并趁温热时将它压平呈圆饼形状。紧接着放入麦秸缠绕的木制圆环中,利用木槌再次压实。”

他说完,继续指着机器内巨大的圆形饼体,“各位看到这块大的圆形物品了吧?陛下称之为油饼。”

“就是在这里面,然后在油饼这侧面塞入木材,在悬挂下的圆孔石块撞击木块之间的两个三角楔子时。”

“楔子就会打进榨膛里。而在榨膛上横向放置的木板就会进一步将油饼挤压,之后就能准备提取油脂过程了。”

最后他又手指了一下榨油机器底部的缝隙:“油脂将由此流出,在此只需要放油篓接油即可。”

“原来是这样啊!”公子衍四处看了一遍,目光停留在屋梁下的大型木块上。“这个像进攻器械的东西是干嘛的?”

所谓的“攻城槌”,屋内的贵族听他的话后大笑不已。外面的守卫即使不知其中详情也跟风地笑了起来。

哈哈,这些拍马屁的蠢蛋……扶苏听到外头笑声四起,在内心不屑的评价了一下。但他没有改变自己的动作,只是维持不动的站立姿态。原因很简单,动起来会使头上的金冠碰撞,发出哗哗的声响。

扶苏心中暗自懊悔,倘若当初戴上通天之冠,或许现在的情形就不会如此不爽了。这玩意儿着实让人头疼——既沉重地勒得脖颈疼痛不堪,又挡住了大部分视野,简直是烦恼重重啊!

一瞬之间,扶苏仿佛洞察到始皇帝为何摒弃了夏朝以来的天子冠服——那份束缚与限制。

待笑声停歇,工师公输轨这才继续发言:“这是撞木,重量超过四百多斤,虽然形状和城槌相似,但却是为了敲打榨油机制作楔形物件设计打造。”

“这是陛下亲自制作的产品,一经摆动起来,力量可达千斤之重,相对于大锤撞击而言,省去了至少十分之一之力啊!”

面对陛下之成就,右丞相冯去疾轻抚颔下的长髯,赞叹:“正如荀卿所述——'君子本无所谓特异之处,在于善于利用外部事物而已'。”

“陛下果真神人也!\"屋中的公卿无不敬意拱手,门外的千石级别官员也随之山呼起来,表现出无限敬意。

妙哉!......

扶苏面无表情地点点头,顶着的皇冠叮当作响。

纵使知道这些赞赏并非发自肺腑,作为一方天子的他,始终热衷于这些'新巧工艺'的创造,这一举动已引发了许多朝中大臣的反感。

若以战国名相商鞅的法治观念为准则,诸如他这般的新创造成果,常规做法是奖励500金元加上绣花锦旗。

不过,扶苏深信,在一点一滴的提高生产力背后,百姓们的福祉也将随之得到真正的增长。

\"准备妥当了吗?\"询问的声音响起。

\"回奏陛下,准备完毕!”公输轨恭敬地回复道。

“那么,我们开始。”

遵照蒙毅之命,几位魁梧的皇宫守卫步进房内,向扶苏致礼并卸甲露背,展现出健硕有力的身体。

一位工艺师对此进行简单的指导之后,这些守卫便按列站齐,抓着撞木挥起。

砰!

伴随着沉厚的一声响亮撞击,这根巨大无比的棒棍准确命中三角木质楔块。

有过指挥大军经历的老练将军,冯去疾、尉缭等人自然见过城槌如何砸开城门的情形——那是在攻取城市时的重点,瞄准了插门上的机关所在。而眼前场景中,这个看似意外却又精确无误的击打,对于文吏后代公子衍、公子衮等人来说则是大出意料。撞木经过偌大一圈的荡回摇摆,怎么会恰如其分地打中了那个木楔?

扶苏仅略扫了眼,但并未去与这群远方族人多做说明。依据秦国法律,封爵皆需依赖立军功的功劳,虽然他们如今地位尊贵,却不曾建立过实质性的战绩,也没有封属领地。因此,哪怕岁月在他们脸上留下痕迹,旁人依旧唤他们公子;若需称呼其名,秦衍、秦衮才是最为贴切之名,毕竟是出自秦国嬴姓的子弟,自然以国为名,而非其封号。

获得了封国后,人们就能以封国的名字作为姓氏,比如被称为谋略家的樗里疾,嬴姓严氏,正是后世严姓家族的始祖。第一帝出生于赵国,因而姓赵;当然,一些无聊之徒总是喜欢称呼他为吕政;这已经是派遣兵马俑调查自来水表的一系列举措了。

公输轨简洁地说明,仿佛扶苏所说的情境,只需把握准高度,并确保绳索的距离适宜,就不必担心油飞散的问题。

钟摆的基本原理,易于理解!扶苏举手挑动眼前窗帘,全神贯注地观察榨取油脂的过程。锤打声持续轰鸣,原本紧凑无比,无法再容下更多物体的榨压区,在不断地将木楔推入后,无论是木屑还是油脂,都开始产生位移。“你们快看,是什么?”公子衍大声呼喊道,让冯去疾顿时一惊一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