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你在现场发现的那个夹子，上面是只有一枚刘磊的指纹。但谁能保证这不是他故意留下的？一个能策划这么周密犯罪的人，完全有能力制造模糊证据来误导我们，他留下一个自己的指纹，再弄丢胸牌，是不是反而显得他更‘无辜’？”
“第三，既然凶手能制造完美的犯罪过程，自然也能编造完美的口供和不在场证明。他现在这套说辞，是不是太顺了？太符合我们想要的结果了？有没有可能，他就是在诱导我们，让我们相信杀人的不是他？”
“所以我的判断是，人，可能不是刘磊亲手杀的，但这事儿绝对跟他脱不了干系，他有同伙，那个同伙才是真正动手的屠夫。”
“最后说说虐猫的事，一个人能对猫做出那种事，心理多少有点问题吧？扭曲，变态，至少是冷血，这种人，你说他会不会为了救女儿，做出更极端的事？”
宋长霞语气缓和了一些：“杰队，这是我的看法，陈部长派你们来，那么我相信你们的能力一定是没有问题的，但作为警察，我只信证据。刘磊的说辞和你们的调查结果吻合，不代表他就是清白的，他怎么证明自己完全干净？”
“当然，我会按照你说的，撤掉明面上的警力，就留几个便衣远远看着，也赞同你现在的法子，先把刘磊扣住，等查清楚再说，如果真跟他没关系，我们再放人也不迟。”
“就目前来看，我倾向于认为，刘磊有同伙，一个藏在暗处，负责动手杀人的真凶。”
听完宋长霞这一番推断，杰沉默了几秒，然后才开口，道：“宋局，你不会无缘无故跟我说这么多吧？是不是……有什么新线索了？”
宋长霞那边笑了一下：“杰队，你猜对了，不过也不全是我琢磨出来的，这事儿啊，你得谢谢杨楠，她现在估计不好意思直接跟你说，怕你还在气头上。”
宋长霞声音里带了点调侃，道：“别小看我们市局这位犯罪心理学专家，杨楠可真有两把刷子。”
“她让我转告你这些，也算是弥补之前在审讯室的失误吧，至少，她给了你一个犯罪嫌疑人人选。”
杰没吭声，等着下文。
“刘磊的前妻，赵霞，也就是他女儿文文的亲妈。”
“赵霞，生物学研究博士，现在是t市疾病预防控制中心的主任。你想想，一个疾控中心的主任，生物学博士……她有没有能力处理掉那些药物痕迹？甚至，制造点什么出来？”
“而且，赵霞的经济条件，负担女儿的医药费，问题不大。可偏偏，他们在孩子确诊白血病一年后，也就是差不多第一起案子发生的时候，离婚了。这难道不奇怪吗？女儿重病，当妈的就算感情破裂，这时候选择离开？”
“还有，更巧的是，他们离婚的时间点，跟第一起儿童失踪案发生的时间，非常接近，哦对了，还有一个信息，市医院现任的档案室主任，叫徐欣，是赵霞的大学同学。你说，刘磊能接触到档案，他这个前妻通过老同学，是不是也能？”
挂了电话，杰把手机揣回兜里，宋长霞，或者说杨楠的这番推论，像是一把锋利的刀，把他之前的思路剖开，露出了里面可能完全不同的脉络。
而且这个推论……太通顺了，几乎能堵上所有的漏洞。
他抬头，正好看到杨楠和方语带着一个小女孩从外面走进来，那应该就是文文了。
小姑娘穿着干净的碎花裙子，扎着两个小辫子，除了脸色有些苍白，看着和普通孩子没什么两样，甚至更乖巧一些。
杨楠看到杰，眼神稍微有些闪烁，但还是带着孩子走了过来。
杰定了定神，快步迎上去，在小女孩面前蹲下，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温和：“你是文文，对吗？”
小女孩怯生生地看了他一眼，然后点了点头，声音细细的：“嗯，我认识你，警察叔叔，刚才在我家，是你带走了爸爸。”她的眼睛很亮，直直地看着杰，“爸爸是坏人吗？”
杰心里一紧，笑了笑，摇头：“不是的，叔叔只是找你爸爸了解一些情况，这是工作，你爸爸现在没事了，你看，他就在那边等你呢。”
“不过，在带你去找爸爸之前，叔叔能问你几个小问题吗？”
文文抿了抿小嘴，又点了点头：“嗯，你问吧。”
“你生病以后，妈妈经常来看你吗？”杰随口问道。
“嗯！”文文用力点头。
“妈妈经常来看我的！她还说，我的病很快就能好起来，她正在想办法，一定能治好我！”
“她怎么说的？她找到什么好办法了吗？”杰追问了一句。
就在这时——
“文文！”一个情绪激动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杰回头看去，刘磊几乎是从审讯室方向跑了出来，脸上还带着审讯后的疲惫，但眼神死死地锁在女儿身上，充满了失而复得的狂喜和后怕，他几步冲过来，一把将文文紧紧搂进怀里。
“爸爸！”文文也抱住了刘磊的脖子。
刘磊抬起头，看向杰，刚才的激动稍微平复了些，挤出一个笑容，但眼神里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开口道：“杰警官，谢谢你们……还特意帮我把孩子接过来。”
杰看着紧紧相拥的父女俩，心里五味杂陈，刚才对文文的问话，就这么被打断了。
他看着刘磊那张复杂的脸，宋长霞的话又在耳边响起:“他怎么证明自己完全干净？”
杰冲着刘磊笑了笑没有说话，转身对方语说道：“时间不早了，你给他们父女安排个住处，有什么需要尽量的满足他们。”
方语立刻点了点头，转身对刘磊说道：“那你们跟我走吧。”
待刘磊走后，杰拨通了赵戾的电话。
电话响了两秒后被瞬间接通，杰说道：“先别看监控了，你和雷佳立即去监视刘磊，案件没破之前绝不能让他离开你们的视线。”
挂断电话没一会儿的功夫，雷佳和赵戾就匆忙从技术科跑了出来，杰简单向他们两个说明情况后，两人立即跑出了市局大厅。
这时，神情复杂的杨楠走过来，看着杰说道：“宋局都和你说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