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8章：留在世界的最后一尊神
夜风呼啸，天空之上，流云翻涌，漆黑如墨的天穹之下，一道身影御风而行，破开层层虚空，直奔远方的战场。
他无需刻意去寻找路西法的踪迹，因为那股恐怖的威压就如一柄高悬在天地之间的利剑，即便隔着无尽空间，也依旧能感受到它的存在。
那是凌驾于世间规则之上的神力，吞噬着一切，令天地都在颤抖。
但在与路西法正面交手之前，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萧怀瑾，她如何知晓自己曾踏足“命运长河”？
命运长河并非寻常之地，它超越时空，贯穿古今未来，是连诸神都难以窥探的至高禁忌。而他当初进入命运长河的经历，除了自己，世间不该再有第二人知晓。
可她，却知晓这一切。
这个疑问，顾瑜必须得到答案。
……
夜色如水，一片幽寂的山谷之中，微风拂过枯枝落叶，带起轻微的沙沙声。
萧怀瑾负手而立，静静地站在谷口，仿佛早已等候多时。
当顾瑜踏入此地的刹那，她缓缓转过身来，神色平静，眼中却闪烁着晦涩不明的光芒。
“你来了。”她轻声道，声音依旧温柔如昔，却透着一丝深邃的意味。
顾瑜没有寒暄，径直开口：“你是如何知道命运长河的？”
萧怀瑾闻言，轻轻一叹，目光投向天际，似乎在回忆着什么。片刻后，她低声道：
“你还记得你的大师姐吗？”
这句话宛如一道雷霆，狠狠地击中了他的心神。
大师姐……
他的脑海中瞬间浮现出一张模糊的面孔，她是自己修行路上的指引者，是自己最敬重的亲人之一。她的存在，如同刻印在灵魂中的痕迹，怎会遗忘？
“当然记得。”顾瑜下意识地回答道。
然而，就在话音落下的瞬间，他的瞳孔猛然一缩。
他的大师姐，究竟长什么样？
他的记忆，竟然在这一刻变得模糊起来！
顾瑜的呼吸微微一滞，他努力回忆，可每当他试图拼凑出大师姐的容貌，脑海中便像是被一层迷雾笼罩，无论如何都无法清晰呈现。
她的声音，她的笑容，她曾经说过的话……
一切都像是被时间的潮水冲刷殆尽，仿佛从未存在。
这种感觉，前所未有的诡异。
顾瑜的心跳加速，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可怕的念头。
“难道是不可知蛊？”
唯有不可知蛊，才能将一个人的存在从记忆、从命运中彻底抹去。
然而，萧怀瑾却轻轻摇了摇头。
“不是不可知蛊。”
她的目光深邃，低声道：“不可知蛊，从未被任何人掌控过。”
顾瑜的眉头皱得更紧，眼中浮现出一丝罕见的凝重。
如果不是不可知蛊，那究竟是什么力量，让他遗忘了关于大师姐的一切？
他的手指微微收紧，指节泛白，他不信邪地再度尝试回忆，可那道身影依旧模糊得不真实，就像是……从未存在过。
就在他沉思之际，萧怀瑾忽然笑了。
那是一抹温柔的笑容，带着些许怀念，些许宠溺，些许包容……
仅仅是这一瞬，顾瑜的心神便猛然一震！
他怔怔地看着萧怀瑾，眼底闪过一抹惊疑。
这笑容……为什么会让他有种奇异的熟悉感？
像是一位姐姐，也像是一位母亲。
那份温柔，那份亲近感，就像是……他记忆中，已经被遗忘的大师姐！
顾瑜的瞳孔猛然收缩，他终于意识到了一个更加可怕的事实——
萧怀瑾的笑容，与自己记忆中模糊的大师姐，一模一样！
风吹起她的衣袂，她静静地看着顾瑜，目光柔和而悠远。
顾瑜静静地看着萧怀瑾，瞳孔微微收缩。
他心底生出一股无法言喻的违和感，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悄然脱离他的掌控。
她不可能是大师姐。
这一点，他无比笃定。
可她的一颦一笑，她看向自己的目光，她话语中透出的熟悉感……这一切又无比真实，让他产生了一种近乎错乱的错觉。
她与大师姐，究竟有什么关系？
然而，还未等他开口，萧怀瑾已经轻轻地笑了，那笑容中带着淡淡的怀念，亦似嘲讽，亦似悲悯。
“万年前的黑暗时代终结后，你可知道神话时代？”
神话时代……
顾瑜瞳孔微缩，心中震动。
他知道，这是一个已经被彻底湮灭的时代。如今世界的‘神明’，不过是靠残存的信仰苟延残喘的虚影，而真正的‘神’，早已消散在时间的尽头。
可萧怀瑾的语气，却仿佛仍能触及那段辉煌的过往。
“神话时代的世界，表面上由人类主导，可真正掌控世界秩序的，却始终是神明。”
风声呼啸，山谷中的空气变得沉闷，仿佛有无形的压迫降临。
“东方的仙人，西方的神只……他们之间的争斗，未曾停歇。”
顾瑜沉默，他深知神话时代的辉煌与毁灭，可萧怀瑾的语气，却让他产生了一种强烈的预感。他所知的一切，可能都只是冰山一角。
萧怀瑾望向远方，眼底流淌着晦涩的光芒，声音低沉而悠远：
“那个时代的神明，大多都曾是凡人。”
“他们修行、厮杀、攀登权柄之巅，最终成为至高的存在，凌驾于凡世之上。”
“但他们，仍然是人。”
她的话音顿了顿，目光缓缓落在顾瑜身上，幽幽道：
“是人，就会有私心。”
顾瑜心神微震。
萧怀瑾继续说道：“这些强大的神明，可以凭借一念，让苍生沉沦，让世界化作炼狱。哪怕只是心血来潮的一丝兴趣，便足以让亿万凡人生死逆转。”
“但他们，却要求凡人必须信仰他们、臣服他们、敬畏他们。”
“他们自诩为至高的存在，可他们真的值得世人崇拜吗？”
风声微微停滞，天地间仿佛只剩下萧怀瑾清冷的声音。
顾瑜没有回答。因为这个问题，根本不需要答案。
片刻后，萧怀瑾继续道：“神明的分歧，最终让他们分裂成了两个阵营。”
“东方的仙人，他们认为神明不该干涉凡世，应当让人族自己掌控命运。”
“西方的神只，他们则认为人类过于渺小，唯有神才能领导众生，神明才应该成为世界的统治者。”
“两个阵营争锋相对，彼此较量，僵持不下，战火随时可能点燃。”
顾瑜微微皱眉。
这场争端，他早有耳闻，可他却不曾想过，这竟会牵扯到自己——甚至牵扯到自己记忆深处的大师姐。
“但。”
萧怀瑾的语气忽然一转，带着一丝莫名的笑意。
“这个世界上，从来都不缺异数。”
顾瑜的眼神微微一凝。
萧怀瑾轻轻吐出一个名字——“路西法。”
刹那间，山谷陷入死寂，天地仿佛在这一刻冻结。
顾瑜的目光深邃如渊，他当然知道这个名字。
路西法，前天使之王，光辉的晨星，堕落的叛神者。
“路西法？”顾瑜沉声道，“他为何会成为‘异数’？”
萧怀瑾轻叹一声，缓缓说道：“因为，他曾是天国最耀眼的存在。他不甘于做耶和华的棋子，也不认可‘神’这种存在。”
“在他看来，这世间根本没有什么真正的‘神’，所有的神明，不过是拥有强大力量的凡人。”
“他们仍然会争夺权柄，仍然会彼此厮杀，仍然会为了私欲而践踏众生。”
“可笑的是，他们却要求凡人必须毫无保留地信仰他们，甘愿成为他们的信徒。”
“路西法……不认可这一切。”
她的语气微微低沉，透出一丝难以言喻的肃杀。
“他背叛了天国，选择向整个神明体系宣战。”
“然而，他失败了。”
“在那场天国之战中，耶和华亲自出手，以无可匹敌的神力，将他彻底封印。”
萧怀瑾的话音落下，夜风呼啸，山谷中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沉重感。
顾瑜沉默了良久，忽然缓缓道：“所以，路西法……是神话时代存活至今，最后一位真正的神明？”
萧怀瑾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复杂：“没错。”
“如今的神明，不过是依靠残存的神血苟延残喘的后裔，他们早已无法与真正的‘神’相提并论。”
“但路西法不同。”
“他是神话时代的遗孤，是那个时代的终结者。”
她停顿了一下，声音低沉如风暴来临前的宁静：
“也是即将降临的，新神话时代的开启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