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肉的朱老板和穆明熠差不多高，一身蓬勃欲出的腱子肉。
万拐没忍住多看两眼，被穆明熠拉走了。
朱老板的家不大，略微脏乱。难得一次有客人拜访，他有些尴尬紧张。
万拐盯着他刚满月的儿子，说：“我看你刚刚在烧火做饭，你先忙吧，生意的事情后面再聊。”
他们仨假装是来和朱老板谈生意的。
朱老板喊他娘和小妹来招待客人。
“老弟，你盯着这小宝宝……不会是饿了吧？”郑西杰小声问。
万拐昂着脖子：“没有，我就是没吃过在想象口感。”
“……”
郑西杰连忙催促穆明熠看好万拐。
他娘年纪大了耳朵不好使，说话得扯着嗓子喊。
他小妹是个地地道道的乡下丫头，健康红润，笑起来脸圆圆的。
“奶奶！我姓万！对对对，姓万！”万拐介绍自己。
老太太点头，脸上满是笑纹。“好，好好，小王今天多大啦？婚配的事情定下了吗？”
万拐努力：“奶奶，我姓万！”
“成，我家不缺大米饭，管饱。”
万拐：“……”
老太太指着穆明熠问：“这娃俊，干活有力气，叫什么啊？”
穆明熠淡声：“姓穆。”
“什么？”
穆明熠干脆不说了。
万拐好心在她耳边：“奶奶，他姓穆！”
老太太点头，“好，姓杜好。姓杜是当大官的料。”
真没什么好说的了，驴头不对马嘴。
没聊几句，又说有客人。朱小妹就到门口迎客去了。
没多久，她把手臂抱胸的武军带进来。武军和万拐他们仨面面相觑，沉默。
都说没有神像的线索，都往朱老板家里跑。
朱老板家养了一只大黑狗，皮毛黑亮黑亮。张着大嘴扒在万拐腿上还怪沉。
“嘿，小黑，你叫什么名字？”万拐问它。
狗朝他汪汪叫，万拐说：“原来你叫小帅啊。”
“……”
穆明熠郑西杰他们在和武军假装不认识，装模做样相互介绍了解。万拐觉得无聊在河边和小帅聊天。
“小帅，你认为你帅还是我帅？”
狗觉得这个人有病。
万拐找石块想要打水漂玩，一转身就看到身后坐在角落拿着破碗的乞丐。
是之前拉二胡的那个。
“你居然，跟踪我。”万拐质问。
乞丐冷笑：“跟踪你干嘛？天下这么大我爱去哪儿要饭是我的自由。”
“那为什么我来河边上都能遇到你？”万拐不信。
“我来河边洗脚。”
万拐低头一看，这乞丐没穿鞋，脚丫子黢黑。麻布裤子的裤脚都撕了，好几个大洞。
“是我误会你了，我以为你跟踪我。”
蓬头垢面的乞丐盘腿坐着，嗤笑，“我哪里配得上你们这些富家公子哥的赔礼，你要是真可怜我，就给我点银子。”
“我没有钱，钱都在穆明熠那里。如果你饿，我可以把小帅给你吃？”
“小帅？”
万拐指着撅屁股吐舌头的大黑狗。
乞丐恼怒：“不想给钱就别给！找什么借口，我还以为你和别人都不一样，不还是瞧不起我们乞丐！我看你之前送我老鼠也是故意捉弄我！”
“你这个人怎么这样，我和你没话说。”万拐转身就要走。
“等等！”乞丐叫住他，又变了说法：“你的两位朋友，不让你吃老鼠我是听到的。我知道你不是捉弄我。”
万拐表情一言难尽，只觉得这乞丐比自己还有病。
“这个送给你，我捡到的。”乞丐黑乎乎的手里抓着一朵莹白的花，花瓣几许优雅浪漫。
万拐犹豫过后，觉得自己没必要和他计较。接过后一口吞了。
“这是玉簪花！有毒！”乞丐从未遇到过这样的人。
“嗯，不算难吃。”万拐给出评价。
“你们整日在城里晃悠是为什么？”
“找东西啊，对了小黑，你知不知道神像？”
乞丐看看黑狗看看自己，“你叫谁小黑？”
“你啊，你整个人从脚趾头到脑门子都是黑漆漆的，难不成是我？”万拐不懂乞丐在纠结什么，又问：“你知不知道神像，你要是知道的话，我可以给你点好处。”
“神像？”乞丐露出奇怪的笑容，“你也有想要向神祈求的心愿？你能给我什么好处？”
“先别问这么多，你知不知道神像？”
本来万拐就是试探性问问，不抱有太大的期待。他觉得乞丐这个行业走南闯北的，多少知道点不为人知的秘密。
他是真没想到乞丐就有神像，还大方赠送给自己。
万拐把玩着材质颜色沉重阴暗，没有五官的人形繁杂神像，小心翼翼：“你真的送给我了？”
“你不是说给我好处？好处呢？”
万拐抿嘴，他在副本里一无所有，哪来的好处。
“神像不是可以实现愿望吗？你有它怎么还会沦落成丐帮帮主？”明智的万拐选择岔开话题。
“你别管，你可以试着对着神像许愿，它能够满足你的所有愿望。”乞丐双眼凝视着万拐，嘴角泛起笑意。
“真的？”
“当然。”
“哦。”
“……”
乞丐噎住，他发现这个人根本不按套路出牌，拿捏不住。
“你没有要实现的愿望？”他不死心。
万拐老实巴交：“没有啊，我哪有什么愿望，我过得挺不错的。”
“你想要美人、权势、金钱、地位、幸福、寿命，都能得到。”
万拐敷衍：“好好好，我知道了。”
“……”
无话可说，得到大收获的万拐拍了一下大黑狗的屁股，拽了一把狗的舌头。迈着愉悦的步伐去邀功。
世界上怎么会有他这么幸运的诡，真的是走运。
乞丐端着小破碗，目光沉沉盯着他离开的背影。好半晌才想起来，这人嘴上承诺的好处还没给。
这边的穆明熠郑西杰联合武军，在和朱老板打太极。
他们只要一把话题往神像这上面引，朱老板就打哈哈把话题往生意上引。
“朱老板，咱们都是卖肉的。同行不同城，你有的我们未必没有，不用担心我们居心不良。”郑西杰喝口茶，烫得嘴唇一哆嗦。
朱老板似乎没听懂，“我知道大家做点小买卖不容易，你们要拿面粉和我换肉我是不会推脱的，宁愿赔点不会让几位兄弟吃亏。”
就这么僵着，郑西杰和武军的表情凝重。
万拐抓着一条蛇系在脖子上当领带，他心情大好，回来时还奖励穆明熠一个亲亲。
朱老板看见这一幕说话都不利索。
“这，这，这蛇……”
“你喜欢？”万拐问他。
“你，你们两个男子……”
“亲嘴了啊。”那该死的蛇张嘴咬万拐，万拐旁若无人徒手给蛇拔牙。
朱老板从未见过这样的人，举止言行都不在自己承受范围之内。
郑西杰问：“老弟，天气这么冷，蛇不是冬眠了吗？”
万拐点头，“我都还在工作，它睡什么睡。”
“这蛇应该有毒吧……”朱老板又说。
万拐自信：“这小牙小嘴伤不了我。”
朱老板和他小妹开始思考这人什么来头。
“你们聊到哪里了？神像的事情说完没有？”万拐急着炫耀神像，开始关心进度。
朱老板沉默，他有些害怕这个面善的小公子。
“你为什么不说话？”万拐问他。
朱老板小声：“神像是何物，我们从未见过。只不过是铺子上生意好了点，外面就开始风言风语。”
面熟的大娘，牵着两个小孩往屋里走。大娘和男孩是他们在城门口遇到过的，进城带鸡蛋看望嫁给朱老板的女儿。
怯生生跟在后面的女孩，万拐见到她不由皱眉。瘦脱了相，一双特别大的眼睛，以及一笑起来乌黑的嘴。
“这是我岳母和她儿子女儿。”朱老板主动介绍。
万拐垂眸，他记得城门口小女孩是有家人抱着的。怎么就成大娘的女儿。
这是被卖了还是被拐了？
小女孩头发乱糟糟，再一次对着万拐腼腆的笑。
武军拍案沉声：“朱老板，我不想继续和你浪费时间。神像的事情你就原原本本说出来，没有人会为难你。不要再打马虎眼。”
万拐本想和小女孩打个招呼，没想到她听完武军的话面露恐惧，擦着眼泪就往外跑。
被朱小妹一把抓住，捂着嘴打屁股。
万拐眼尖看到小女孩的胳膊上有青青紫紫的伤，眯起眼睛。
“不要为难我，我们家真的没有。如果不信各位可以在我家搜，家里就这么大点地方，都没地儿藏。”
朱老板坚决否认自己有神像，武军这个暴脾气还真的撸起袖子开始翻找搜神像。
郑西杰也跟着查看屋里的角角落落。
“那是你女儿？她叫什么名字？”万拐问大娘。
“她叫小鱼，我是大金宝。”大娘的小儿子回话，眼里有着对万拐的亲近之意。
万拐笑笑，没有多说。
他把蛇绑在小腿上，那蛇一直挣扎蠕动，万拐嫌烦一巴掌拍晕过去。
“穆明熠，我们得到的情报是不是错误的？”见朱老板态度坚决，甚至主动让他们搜房子，万拐皱眉。
穆明熠嗅嗅万拐的嘴巴，“你吃花了？有股花香味。”
“你这鼻子可真灵敏，我在河边遇到了小帅和小黑，小帅冲我汪汪叫，花是小黑送我的。”
“小帅是谁？”
“大黑狗，小黑是乞丐。”万拐抱着穆明熠的腰，亲亲他的嘴角。
穆明熠清楚感觉到万拐心情很好，非常好。
刚想问他原因，万拐抱着穆明熠的头连亲五六下。
小鱼不知何时凑过来，轻轻碰了碰万拐的大腿。万拐只是低头的动作，就能吓得她一屁股坐地上。
清楚看见女孩杂乱的头发里还有草屑和泥土，以及满是冻疮的双手。
万拐递给她一根自己的肉干，“吃吧，现在就吃。”
大金宝不乐意想要推她，被朱老板拦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