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岚的这句话如同深水炸弹一样落在潜水艇的正上方，秋雅瞄准五十岚的手都不禁抖了几下，一向沉着冷静的她也开始有些惊慌。
秦天只是瞥了秋雅一眼，就感应到她内心汹涌的信息涌出来，她这下是真的慌了。
对于五十岚抛出来的爆炸性信息，秦天哪怕早有预料，还是忍不住有些震惊。
一开始，秦天就知道没办法阻拦华北国计划，但作为华夏人，心里总会有一种侥幸心理，哪怕之前的无数事情已经验证，他的出现无法产生蝴蝶效应，最多只能改变个人及周围极小范围的一些事情或人的轨迹。
在大事之前，秦天仍旧愿意试一试，如果不努力，就完全没有任何机会，但努力了，就算没有实质上的改变，他也能够心安理得的苟活于世。
所以，在陈貂寺他们搞事情的时候，他也混淆视听想办法巧妙的弄死了本田休二，并且一直在默认事态的发展，也没有横加阻拦给他们制造任何麻烦，反倒会通过自己的方式进行协助和推波助澜。
然而，五十岚只是一句话，又一次打破了秦天心里的那一丝侥幸心理，果然和他猜测的一样，大势不可违，五十岚出现在进门，就是一个天大的陷阱，这么长时间的岚机关行动，更是做足了功夫，让所有人都信以为真彻底钻进了他的圈套。
秋雅的嘴唇明显有些微微发颤：“你...你说什么？你的意思是说，华北国第二阶段计划是假的？”
看着满脸不可思议的秋雅，五十岚讥讽道：“你现在才醒悟不觉得很晚吗？”
秋雅有些站立不稳，身体微微晃荡了一下，还好她自身的素质过瘾，很快调整了过来，她认为五十岚这是在打心理战，事实并不是这样。
“你撒谎，岚机关从成立到现在一年有余，从一开始的谨慎小心，到后来的血腥镇压，再到十部门齐聚联合办公，从上到下，所动用的人力、物力、财力可谓是天文数字，我不相信内阁会允许你们如此挥霍，只为制造一个假象出来迷惑我们，你肯定是在骗人，我警告你，就算你说的天花乱坠，也改变不了你今日死亡的命运。”
五十岚吐了一口青烟，面露得意：“秋雅，我承认你很优秀，也承认陈貂寺他们的水平，但，无论是他们的死，还是现在的你，你们所做的一切，哪怕已经非常完美，仍旧无法改变任何事实。”
“就在刚刚，也就是七点整，华北国第二阶段计划已经正式启动，全方位的策反，军事行动，暗杀行动，掠夺行动等等，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你以为失去了岚机关，如此庞大的计划就无法进行了？”
“你说的错也没错，我的岚机关的确耗费了巨大的资源，但并不是这十个部门都在做无用功，恰恰相反，他们的所有计划都是真实的，你们所泄露出去的也是真实的计划详情，如果没有你们渗透进入岚机关进行一连串的破坏，岚机关的岚计划会正常运行，但问题还是因为你们出现了，所以，我们将计就计，让计划彻底被你们泄露，从而达到让你们的上层松懈的目的。”
“我们太了解你们的政府了，他们已经腐朽的不成样子，没有谁愿意为一个被泄露的计划多操心，没有功劳，没有任何利益，他们连一根小指头都不愿意动，如果我们的计划正常实施，反而会给你们及你们的上司提供立功的机会，如此一来，我们便会遭受到不小的阻力，甚至会因此被迫出现未知的情况。”
“为了杜绝这种可能，我们兵行险着，故意让岚机关被你们各方渗透成为巨大的漏网，让你们洋洋自得，让你们变得自大自傲，让你们的高层不屑这种完全失去价值的计划情报，我们断定，他们会选择无视，更何况，巨大的内忧才是你们高层最重视的问题，他们可没有更多的精力来管这件事。”
“于是，我就成为了那个鱼饵，你们则是自以为会成功的鲤鱼，就算整个岚机关被你们毁掉，对于我们来讲，也只不过是损失了一些谍情精英人员，然而，和华北国计划来比，岚机关的覆灭根本就微不足道，那可是第二个满洲国的建立，就算我死，又有什么了不起的呢？一切都在按照计划进行，你们就像是想要撼动苍天大树的蚍蜉，自以为伟大，实际上所做的和所付出的代价一点意义都没有，就像是陈貂寺这些人一样，他们以为胜券在握，可惜，白白浪费了这么多条性命，以及这么多年成功潜伏的优势。”
“哈哈哈，你知道吗？现在的我，真的很痛快，我不仅挖出了陈貂寺、本多冶、关谷正美和你这样的高级间谍，还知道了老酒就是秦天这个惊天秘密，岚机关破灭又如何，我身死道消又如何，你们永远只能是失败者，而我和我身后的帝国，才是真正的最大赢家！”
听着五十岚的话，一字一句落在秋雅的心里，就像是一张完整的绸缎被人活生生的撕成了千疮百孔。
幸亏陈貂寺中弹身亡，否则，听完五十岚的最后解密，一定会吐血当场直接气死。
一旁的秦天忍不住再次叹气，果然是这样的结局，人定或许能够胜天，却也只能赢取自己的利益，纵使将一生赌上，也无法改变历史轨迹让其有丝毫偏差，哪怕一开始有所改变，最后还是会出现反转，有未知的人或者事情出现，以人力不可违的巨大力量矫正历史车轮的走向。
秋雅此时有一种严重的脱力感，他们所做的一切，牺牲了那么多优秀同僚，其中还有无数死在她手上的兄弟姐妹，无比艰难的走到最后一步，结果才发现都是徒劳。
人生仿佛一下变得无比虚无，活着，是为了什么？
任务？职责？大义？情怀？信仰？统统变得没有任何意义。
“也就是说，在岚机关以外，你们早就设置了另一个指挥部，无论岚机关有没有出现问题，他都将取代岚机关成为华北国计划的掌控者？又有谁，能够设计出这么让人无法捉摸的计划？”
五十岚春风得意的朗声大笑，秋雅后知后觉的表情让他很满足，这种让人历经千辛万苦终于登顶，却发现并没有成为世界之巅，反而被周围直冲云霄的连绵大山给摧毁所有意志的状态，最为让人觉得身心愉悦。
“如此缜密，庞大，惊险的计划，我当然指定不出来，我可没有那么大的魄力和权力，正如你所说，无论岚机关出不出事，都不会影响华北国计划的实施，因为...”
五十岚故意停顿了一秒，佞笑道：“因为，竹机关也在津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