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排蹲下。
傅寻之终于忍不住开口,“妈妈,为什么不和我们一起回家呢?”
……
宋星瑶愣着,有点不知道怎么同他解释。
傅司冥也不开口,好似笃定她不会再说一次刚才听过的话。
明明刚才对着裴璟那么容易地就开口,明明夜里给傅司冥定义为前夫都没有犹豫。
为什么当着他的面,却没办法脱口而出了。
看到她这么为难,傅司冥才扭过傅寻之的身体朝向自己,“因为妈妈现在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没办法和我们住在一起,寻之乖,如果你想妈妈了,可以和我说,我会送你去见妈妈的。”
“可是……可是……”他的声音逐渐消失,眼圈却红了起来。
他想起了今天妈妈和其他的哥哥姐姐说,自己是和前夫的孩子,她还让裴叔叔不要叫自己夫人。
明明就是……
一头扎进傅司冥的怀里,“爸爸,你骗人,呜呜呜……”
放声大哭的傅寻之,傅司冥也不多见,一时间,两人都手足无措。
他没想到傅寻之这么敏感,比自己想象中还要严重。
抽噎的声音令人心疼,宋星瑶想要开口,却不知怎么同他解释大人们之间的事情。
宋星瑶为难又犹豫的表情,让傅司冥就先被人抡了一拳,胸腔内挥之不去的闷响。
“你先回去吧,等他不哭了,我会和他说明白的。”
宋星瑶后退了两步,转身离开前,还回头看了父子二人。
那虚弱的哭声就这样萦绕在脑子里,挥之不去。
她也会是今天才发现,傅寻之每每到分离之时的那种焦躁和烦闷,即便是不开口也能感受到。
像是有分离焦虑?
晚上时遇在饭桌上看见宋星瑶心不在焉。
“怎么了?”
“我觉得寻之好像有些分离焦虑,每次分开的时候,他就会焦躁不安,今天竟然哭了。”
说到这,她面上难掩心疼。
时遇:“那你和傅司冥的关系,打算怎么处理?总不能因为孩子就重新在一起吧?”
脑子里嗡了一声,才听见对面的人又补了句。
“你现在在法律意义上,还是他的妻子。”
宋星瑶有些茫然,她竟没想到,可自从回来以后,两人之间和谐的相处,似乎并没有让她生出要与傅司冥划清界限的想法。
她一直将这归功于傅寻之,但第一次,裴璟将人送来的时候,她心底的失落,还有第一次相见时,那种交杂的复杂情感。
时遇见她不说话,问了一句:“你是不是还爱他?”
爱?有些熟悉又久远的回忆涌了上来,她一言不发,就像是在认真思考时遇提出的问题。
思维触碰到这个敏感的话题的时候,她有些迟钝了,完全没有做好面对的准备。
她还以为,自己已经真的放下了。
她摇了摇头,很快又停了下来,那张一直压在相册底下的照片,令她犹豫不决。
没办法解释为什么这次回来不瞒着傅司冥,如果想要划清界限的话,那便干脆地做完项目就离开。
没办法解释为什么薇薇安问自己什么时候会回来时那种犹豫的。
她的脑子一团乱麻,没吃几口,回了房间。
时遇看见她背影,一时也没了胃口。
时遇的话提醒了她,两个人到底是什么关系呢?
自己真的还爱他吗?
几乎一整夜都没有休息好,尖锐的问题她想不出答案,所以她决定要自己去试验。
顶着黑眼圈,她叫来的搬家公司一早就按着她的要求把已经整理好的箱子往外搬。
时遇一大早不知道去了哪里,也不在,不在也好,宋星瑶想着,两人最近的气氛也怪。
干脆给他发了个消息就离开。
她在这里住的时间不长,东西本来也不多,临走时还从卓文的车库里领了那辆常开的车。
想到卓文,也不知道他找到林霜没有?
安置好家里的事情,她第一次主动给傅司冥打了电话过去。
会议室里,大家看着傅司冥的手机亮起了光。
一桌子高管懦懦地看着面前的男人,刚才的汇报刚被劈头盖脸地一顿狠批,此时谁也不敢开口当下一个靶子。
大家看着傅司冥眉毛皱了起来,更是不安。
可坐在主位上的男人认出了这是宋星瑶的电话,但总觉得,这电话并不会说什么好事……
他抬手示意会议停止,随后迈着长腿走出了会议室。
门关上,里面的高管终于歇了口气,却不知接下来迎接他们的,会是什么……
外面的男人划过手机。
“喂。”
“傅司冥,你有空吗?我有点事情想和你谈谈。”
隔着屏幕,宋星瑶不知道电话那头男人的情绪。
“我在开会,有什么事吗?”他压着内心暗潮涌动的想法开口。
宋星瑶想了想,“那算了,等你有空,我在和你说,寻之呢?我搬家收拾好了,可以接他过来。”
“他今天回老宅了,他到了该上学的年纪了,已经说好了明天入学,妈说想见见他,就送回家了。”
“好。那就不打扰傅总开会了,先挂了。”
“等等,你刚才不是说有事要说?”
听到她着急地要挂断电话,傅司冥忍不住开口问,想要多听一下他的声音。
电话那头,宋星瑶扬起嘴角,不紧不慢地开口,“我只是想到,我和傅总分开的时候还没办离婚,我先问问傅总什么时候有空,我们去吧离婚证办了。”
电话那头的原本还有些激动的声音彻底消失。
宋星瑶赶紧接上一句,“有空可以随时联系我,我希望能够尽快解决这个事情,不要让寻之也总是因为扯不清父母的关系,感到焦虑。”
这话一出,傅司冥像是被浇了一盆冷水,周身的温度骤降。
天盛原本适宜的空调温度,但经过傅司冥的身边,却像开启了速冻模式那样。
傅司冥已经不太记得后面她还说了什么。
只是会议室里的高管看见傅司冥黑着脸进来,就知道事情不妙。
果然,会议在极端气压的加持下,令人窒息地开了三小时。
一个个汇报的高管就像是等着阎王点名生死簿一样痛苦不安。
就连裴璟也有些不习惯。
自从他振作起来之后,可没见谁能把他惹成这样。
那刚才那通电话,也只能是夫人打来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