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落看得目瞪口呆,问来财:“你师父这么搞,怕是要翻车啊?如果传出去了会不会对他的名声不太好?某网红知名道长诈死什么的……”
来财却十分淡定的说道:“不会的缘主师父,清一师父已经死过好几次了,每次都能再活回来。”
姜落一脸不可思议的问道:“这……这是什么意思?”
来财道:“缘主师父您有所不知,清一师父修炼的是假死功,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死一次。每次醒来要隔十到二十天,醒来后他的道法就会精进一层。清一师父的老粉都知道,所以每次他们都会来给他做一个象征性的葬礼。因为新生的师父就不是现在的师父了,代表着重生。”
姜落问:“你师父不是全真派吗?怎么还练上假死神功了?”
来财摇了摇头:“我只知道,他每次假死都会留下一堆枯木。他会烧掉那堆枯木,留下一枝发芽的小树种到后院。现在后院已经种了十几株小树了,但是它们也活不了太久,每次师父假死,都会有一株小树跟着死去。”
姜落知道,清一道长和他弟弟是那株双生树,他弟弟是朝阳的那一棵,清一道长是背阴的那一棵。
假死,难道是因为枯萎的枝干没办法支撑他的肉身了?
姜落问:“能不能带我去看看那些小树?”
来财点了点头,应道:“好,缘主师父这边请。”
姜落看着来财就有些想笑,小小年纪一本正经,简直是个小古板。
来财带着姜落来到了那些小树的种植区域,说是小树,但其实只是一根筷子粗细的小苗苗。
那一根根小苗苗长得并不怎么茁壮,确实死了很多,只剩下两三株还发着几片黄叽叽的嫩芽。
姜落问:“这些小苗苗都是你师父的命树?”
来财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师父说他修炼的是木系功法枯木逢春。一生一死之间,可以领悟到很多真理。师父说生死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在生死之间的取与舍。他说只有懂得了取舍,才能得到自己真正该要的东西。”
现在姜落知道为什么来财小小年纪会长得跟个小古板一样了,这老道士,天天教他这么深奥的道理,也不考虑小朋友能不能听懂?
来财又去旁边拿了水瓢,给小树苗浇了浇水,接着道:“师父说,且不用管它的生死,生命都是天养的,死了便死了,活着便活着。我觉得师父说得不对,既然生命都是天生天养,那他为什么又整天为了让我们好好活下去操那么多心?”
说着他又拿了一把土肥铲到了小树苗上,做完这些后便蹲到了小树苗前,心情很不错的拍了拍小树苗的嫩芽,轻声道:“如果你能活下来,师父一定会很高兴吧?”
姜落心想,如果我就这么把这孩子抢走了,老道士会不会心疼?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阵叮叮当当的声音,姜落又好奇的朝外面看了过去,只见一队穿着花里胡哨的妇人正在外面唱唱跳跳。
姜落探头问道:“这些又是什么人?”
来财连头都没回便道:“那是悠悠的奶奶啊!就是她照顾妹妹们的。”
姜落明白了,原来她就是负责照顾那些女孩子的老太太,就是这打扮和行为有点奇怪啊?
还没等他问,来财就说道:“悠悠奶奶是十里八村唯一的神婆,有些事情男人是不好去做的,他们就去请悠悠奶奶。悠悠奶奶也会为别人超度,每次我师父死了她都会主动过来超度。”
姜落:……
虽然他现在知道清一道长每次都是假死还生,但听到每次这个词的时候还是觉得怪怪的。
门外跳大神的老太太更怪,她跳起大神来跟扭秧歌似的,甚至连念咒都透着一股子大碴子味儿,让姜落怀疑这位奶奶是个东北神婆。
而且她念了什么,旁听的人全都能听清,一副绝对不怕别人偷师的模样。
后面还有几个探头探脑的小丫头,看着最大的也就七八岁,果然来财是最大的一个。
最大的那个小丫头带着妹妹们熟门熟路的走了进来,一进来就扒拉着棺材想往里望,却被来财给制止住了:“雅雅,别乱看。”
叫雅雅的小姑娘缩回了手,怯生生道:“来财哥,我想看看清一师父。”
来财道:“这次不能看,下次吧!师父有正事,你们不要胡闹。”
看得出来财的话很有分量,雅雅便牵着悠悠,带着几个小妹妹坐到了台阶上。
姜落问道:“你们都叫什么名字?”
说着他拿出一把巧克力来,想要分给他们。
雅雅却没有直接接他的糖,反而是转头看向了来财,来财对她点了点头,雅雅才接过糖来分给妹妹们,乖乖软软的答道:“我叫卢雅雅。”
后面小一点的说道:“我叫卢悠悠。”
“我叫卢金金。”
“我叫卢依依。”
意外的,小女孩们的名字都很好听,姜落问:“你们的名字不是清一道长取的吧?”
小姑娘们点着头,异口同声道:“是卢奶奶给我们取的。”
不用说,卢奶奶肯定是外面那个跳大神的。
卢奶奶虽然品味不咋的,给女孩子们取名字倒是挺用心,姜落赞道:“嗯,都特别好听。你们怎么不跟着卢奶奶学跳大神?”
雅雅说道:“卢奶奶说了,跳大神是封建迷信,让我们好好学习,不许学这些不正经的。”
姜落:……
好嘛,这卢奶奶还挺实在,直接就把真相告诉养孙女了,就不怕砸了自己的饭碗吗?
事实证明,饭碗是砸不了的,因为跳大神还没结束,就有人抱着一个抽搐的孩子来找卢奶奶,让她赶紧帮忙看看。
卢奶奶赶紧收了神通,把那身花里胡哨的行头一脱,露出一个黑黢黢的老妇人形象来。
当即上前摸了摸那孩子的头,又摸了摸那孩子的脚,又搓了搓手,在他的背上来来回回的揉捏着。
在外人看来,她可能就是做一些唬人的动作,只有姜落知道,她并不是装模作样的,她的手上燃起了一股木系灵力,那是治愈的灵力。
这位卢奶奶,并不是搞封建迷信的骗子,她是真有两把刷子的。
搓了两下后那小男孩便好了起来,睁开眼睛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孩子的奶奶赶紧去哄,一边哄一边道:“哎呀好了好了,还得是老卢你啊!他妈妈不不信我,你看现在她信不信我!”
卢奶奶却是大着一副嗓门儿道:“该去医院还是得去医院,你家娃子这病得治,你不能光靠我。我给他除不了根儿,只能保他的命。不过也不急于这一时,你下个月带他去大医院挂个号,到时候用不了多久就能排上手术。”
那孩子的奶奶连连点头:“好好好,我听您的,您的话最准了!”
说着她掏出红包塞到了卢奶奶的手上,卢奶奶也没拒绝,直接收了起来。
姜落心想你们这一行挺赚钱啊,看那厚度得有好几百,难怪可以养那么多孩子。
忙完了的卢奶奶转身进了放棺材的大厅,嗷呜一嗓子就哭了起来:“我滴那个清……一……诶~~~~你怎么就走了呢!你留下我一~个~人~~~我可怎么活……诶~~~~~”
姜落:……
他唇角抽搐着扶住了门框,心想他怎么觉得卢奶奶这哭腔有点像清一道长的未亡人?
这时门外又传来一个声音,这回不是哭声,而是笑声了:“清一啊清一,这回就让我看看,你死没死透!你的命树已经不多了吧?不知道你还能活几天呢?”
说着那个便跨步向前,抽剑便要去劈那口红木大棺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