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切丝本来还想再多问些什么,却发现笼子外的空洞逐渐被填满。
同样注意到这一点的波莉娜按住了莉切丝意图拔出魔剑帮特蕾莎强化笼子外壳的手:“看来‘守护者’已经开始在重塑了,现在正是关键时刻,只要使用魔剑,特蕾莎小姐和安达小姐的努力就很可能功亏一篑。”
莉切丝被这么一劝,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特蕾莎持续念咒输出魔力来维持这个临时避难所不被秘境的土壤压垮,苦于自己魔剑使用者的身份在这关键时刻竟成了一种阻碍。
大约是“守护者”还在调整土壤内部魔力回路构造的缘故,在笼子除顶部通风口外的部分已经全部被土壤淹没以后,地表层便一直在不断地横向震动,她们不得不坐着靠在墙边才能保持稳定。
安达见莉切丝一脸担心,自己心中原本就有的担忧也不免被放大。
即使特蕾莎已经在笼子上方建构了通风的管道并一直强化维持其结构,可如此强烈的震动也必定会让结块的土壤对笼子的挤压力比她们先前预想中的更大。
维持与强化植被结构的术式本身并不难,所以这场抗争的难点已经变成了与“守护者”在重塑过程中产生的强烈地震的对抗——一旦在这场对抗中失败一次,这唯一的容身之处便会顷刻坍塌,她们也将彻底失去活下去的机会。
想到这里,安达竭尽全力从笼子的一角爬了起来,挪到了莉切丝的面前,用食指点住莉切丝的额头:“你根本不需要责备自己,如果刚刚没有你们和‘守护者’周旋,这个临时避难所也根本不可能建成。
而且前段时间我也……虽然口口声声说可以帮你们,但到底还是都让你们把事前调查做得差不多了,所以现在应该是我出场的时候了,你就老老实实在旁边休息吧。”
说罢,安达便背过身,挪到了特蕾莎的旁边。
她用左手五指轻触身下的植被,一闭眼便又看到了将她们围住的深绿色魔力回路——她能听到魔力回路濒临断裂的声音,也能看到将她们覆盖的植被正处于濒临折断的状态。
蔓生植物的结构本是柔性结构,现在她们只是将其强行用魔力改造成刚性结构才能勉强让它保持正方体的结构。
如果只用普通的强化术式,那么怕是不出半个时辰,这座避难所便会因植物折断死亡而丧失后天赋予的刚性结构特性,最后被压成碎片,所以这样下去是不行的。
“安达,你要大胆想象,如果现在做不到的话,便试试由果溯因吧。想象你要实现的功能和目标,倒推实现这一目标需要分别使用什么术式,然后将这些基础术式结合起来,你就可以得到一个独属于你的复合式了。”
就在安达苦思冥想该如何克服这一弊端的时候,一道温和的女声突然在她的脑海中回响起来。但是,安达却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对她说这句话的人究竟是谁。
已经来不及再多思考了,不管那个在她心里说话的人是谁,眼下只能尝试一下了。
想到这里,安达用右手单手结印,将植物治愈术与植被结构强化术式结合起来,用魔力在底部的植被上绘出了一道现下只能由她一人使用的咒语:“冬去春来,病树复生;以藤为钢,繁花成阵,结。”
特蕾莎注意到安达使用了独特的复合式来支援她,便睁开眼侧目看了她一眼,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起来——她没想到安达会在已经精疲力竭的情况下还选择支援她,因此这份额外的付出让她心中多了一份希望。
然而,即使多了安达的援助,特蕾莎此时也仍然不敢停止念咒。
她生怕她一旦停止念咒,她们目前为止所有的努力都会付之东流,于是她对着安达比了个大拇指,随后便重新结印转而改为协助安达将植被的根系延伸,强行扎进还在震动的地表层内。
罗希亚一直沉默地看着两位术师为了维持这个避难所而不断往避难所的外壁输送魔力,特蕾莎的脸色也因持续输出魔力而有些发白,终于还是忍不住担心地问道:“波莉娜,一直维持这个避难点的结构需要的耗魔量很大吗?”
“理论上来说是不大的,要不然我们现在就已经被‘守护者’发现我们还活着了,只是在地震的时候土块的结构也会随之改变,她们需要根据避难点外壁的受力点、受力方向的不同实时微调外壁的抗压结构,与外界的挤压力做对抗,这个过程是非常耗费心力的。”
虽然波莉娜的解释让罗希亚稍微放了点心,但她看着特蕾莎闭着眼睛大汗淋漓地念咒的模样,便想起了一年多以前特蕾莎在那场失败的首战中拼死维持瓦特莱北部防线的结界的情况。
那时她谎称自己是一介在逃亡中的普通术师,也曾在罗希亚面前故作轻松地说她有八成的把握能维持那个将整个防线笼罩在内的防壁,可实际上由于罗希亚力有不逮,没能防住斯诺王国的术师团,这才让她们成功解构了特蕾莎好不容易才展开的防壁术。
等她在防线被攻破后去城墙上寻找特蕾莎时,她看到的特蕾莎也是像现在这样伏在地上保持结印的姿态,她深棕色的长卷发已变得凌乱,只是那时的特蕾莎已经失去了意识,连咒语都念不出来了。
然而,现在罗希亚连给特蕾莎分担一点压力都做不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特蕾莎的状态变得越来越差,又一次痛恨自己在常规魔导术方面堪称毫无天赋。
地震的强度逐渐变得越来越强,在一轮极为强烈的晃动后,避难点所处的地表层终于慢慢开始恢复平静。
可特蕾莎此时却突然感觉眼前一黑,她连用手支撑自己的躯壳都做不到,感觉自己的头从未如此沉重过,意识也因地表强烈的晃动产生的眩晕感而即将与大脑断了联系。
在她即将失去意识之前,她感觉到自己并没有如想象中一般倒在植被粗糙的根茎上,而是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