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他是为了掩护我离开才被抓的,所以,所以我应该是欠他一个人情才对。”
芙宁娜并没有直接说明自己是恢复记忆,因为她觉得这样可能会引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但是即便不说,聪明的流浪者也可能会发现什么……
他缓慢的停下脚步,一只手搁在背后。似乎是注意到了芙宁娜的异样,他带着点疑惑的眯了眯眼睛。
被流浪者紧紧的盯着,芙宁娜有些心虚的咽了口口水。她并不知道该不该表明自己恢复记忆的事实,或者说,如果自己说出了恢复记忆的事实,会不会被流浪者以及协会灭口……
这么想着,芙宁娜的眼眸蒙上了一层水雾,宛如夜空中一颗迷失方向的星辰,闪烁着孤独与迷茫,她深吸一口气,顿时变得委屈不已:
“我,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只是我这个人不希望欠别人的人情,而且温迪他——”
不得不说,她真的很适合“表演”,或许是在欧庇克莱歌剧院模仿水神将近500年,导致她只需要稍微做一些表情就可以瞒过所有的人。
毫不意外,流浪者放松了警惕。他回过头来,继续担当领路人的角色。
他毫不避讳,用手轻轻扶着额头,似乎很是无奈。手指也稍微不自觉的微微弯曲,他轻咳了一声,就连带着声音中也夹杂着些许压抑的烦躁。
“芙宁娜,做自己该做的事情,其他的不需要你考虑。都在会长的[演算]之中。”
“那,他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流浪者快速的别开眼睛,情绪仿佛随时都要爆发。他没忍住开口反驳:
“当然,在迎接胜利之前,所有的渺小人物牺牲都是有价值的。可我们,将会携手拿下……最后的胜利。”
“啪嗒”。
小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发出的声音停顿,芙宁娜的表情有些阴沉,鬓边的刘海遮挡住视线,但依旧能够从握紧的双手,能够勉强的看出她的心情并不算是很好。
芙宁娜的目光落在流浪者身上,眼神交织着不解与愤怒:
“所以,他就该死,对吗?”
“所以,我就应该看着他死,对吗?”
流浪者的动作肉眼可见的一滞,胸口的不断起伏,足以证明他因为芙宁娜的这句话而动摇了内心。他神色复杂,心中五味杂陈。
就像是失望的情绪,好像是猛然间喝下的一口凉水,从喉咙一路滑落到胃,带走了所有的温暖,只留下刺骨的寒意。
流浪者对此不置可否,可是骨节分明的食指明明已经下意识的攥紧了帽檐。
芙宁娜深知以自己现在的实力,并不能够打得过流浪者。于是她脑袋里灵光一闪,决定依靠智……决定依靠口才来劝说他!
她靠近流浪者,努力回想起自己失忆时,流浪者对自己无意间吐露的真心话。有些紧张的舔了舔嘴唇,她小心翼翼的开口询问:
“前辈,我刚才说话的确有些难听,还请您不要放在心上。”
心里涌上一股不知名的情绪,流浪者从短暂的愣神之中清醒过来。不过很配合的没有离开芙宁娜太远,芙宁娜见有戏,连忙故作委屈巴巴的开口:
“我知道我刚才说话有些太难听了,我也的确没有和您升起对抗的心思……只是,只是,只是……”
芙宁娜的眸中划过一丝疑惑,那么,她该怎么样掩盖自己已经恢复记忆的事实呢?说温迪和她是朋友吗?这明显就是不通顺的,明显就会被阿流浪者怀疑的吧!?
那……那么应该怎么样编出一个和他有很亲密的关系,而且还不被心思缜密的流浪者怀疑呢?
芙宁娜感觉自己的脑子都要烧掉了,她站在原地,因为奋力思考而导致眉头微蹙。
显然,流浪者的耐心已经被耗到了极点,他有些不悦的轻啧一声:
“只是什么?”
“只是!只是我和他是……”
芙宁娜闭上眼睛,索性死马当作活马医了!
对不起啦,摩拉克斯前辈!你老婆,先借我用用,马上就还!
——
“巴巴托斯前辈?巴巴托斯前辈?”
周围的空气,似乎被一股无形的重压所笼罩着。温迪感觉到自己的呼吸急促而沉重,浑身上下都好痛好痛,疼痛就如同汹涌的波涛,一波接着一波的冲击着他的大脑。让他在疼痛之间痛苦的不断呻吟着,温迪被束缚在水泡之中,那件粗布衣服已经沾满了鲜血。
虽然是参赛者,虽然在比赛结束后,身上的伤痕都会自己褪去,可是疼痛却是真实存在的。温迪被一波接着一波的疼痛搞的神志不清,甚至隐隐约约看见了死去的少年。
“巴巴托斯前辈?巴巴托斯前辈?”
一滴泪珠就这样毫无征兆的掉了下来,浸湿了沾满鲜血的衣裳,很快成了一朵小花。
纳西妲神色一顿,过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可即便是回过神来,她还是有些怔愣的看着温迪,好不容易收起脑海中乱七八糟的想法,她却又因为那一滴泪而陷入了自责——
“是因为,因为我并不能够完全掌握副本,所以……所以才会让你受伤,才会让你因为疼痛而在睡梦中流下眼泪。”
“对不起……前辈。”
说着说着,眼泪就不知不觉的开始往下掉了。纳西妲也同样和温迪一样被关在水泡之中,只不过不同的是,她的四肢都带着限制她行动的刑具,甚至在某些方面还可以抑制她的神力——
她哑着嗓子哭,像是一个犯错的孩子似的,反反复复永远都是那两句话:
“对不起……如果,如果我再强大一点,是不是……是不是大家都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或者从一开始,我就预测到的大爆炸……我如果说出来,那现在的结局又是不是会不一样……”
“前辈,对不起……我……”
“我真不是一个合格的神明啊。”
耳边的哭声似乎渐渐清晰,温迪从各种各样光怪陆离的梦中苏醒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