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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为何,胤祺头皮猛地一凉,下意识就顺从地点点头,“好、好吧,”他打了个磕巴,“那我就浅尝一口。”

胤禛见他的嘴被占住,终于不再胡言乱语,这才满意地收回了目光。

及至月亮初升,太子爷才姗姗来迟。

明亮的篝火笼罩下,看上去颇有几分不修边幅。

更令人惊恐的是,他额头上的伤口就那么大喇喇的暴露在众人的视线之下。

一时间,所有人都不自觉的屏住了呼吸,不敢发出声音来。

偏偏康熙对这一幕视而不见,脸上带着笑意说:“太子来了?”

又拍了拍自己左侧的座椅,语气温和道:“快过来坐下吧。”

“大家都等你好久了。”

三两句话,轻描淡写就给太子扣上了个恣意妄为的帽子。

众人脸色不由得一变,顿时一个个都安静如鸡,连呼吸声都放缓了。

这场只属于天家父子之间的交锋,他们可没有往里面掺和的资本。

却不曾想,太子根本不做辩解,慢慢走过去后径直落了座。

属实把目无法纪给表现得淋漓尽致。

康熙却真的如同一位最慈爱的阿玛似的,满是包容地问道:“太子可是累到了?不如叫太医过来把把脉?”

“皇阿玛费心了,”太子的眼睛一直都低垂着,声音十分平淡道:“儿臣一切都好。”

“那就好,那就好。”

得到想要的答案,康熙这才明显的放松了几分,又口头上关怀了几句,做足了慈父的姿态。

这才把注意力放在其他人身上。

荣安院里,这会儿安静的不像话。

都知道主子才从宫里回来,一定累坏了。

加上还有一个不长眼的钮钴禄格格添乱,更是平白让主子增添了几分辛苦。

是以一个个都很体谅主子的不容易,就连说话都是用气音小声交流的。

一觉好眠,念安是被自己咕咕叫个不停的肚子给吵醒的。

甫一睁开眼,就闻见了诱人的饭菜香。

脑子还没转圈呢,嘴巴就已经开始自动分泌起唾液来了。

她一下子就清醒了,迫不及待地说道:“快,伺候我梳洗!”

胡吃海塞填了半饱,念安这才放慢了用餐的速度。

吃到一半,她突然眉头一皱,诧异问道:“爷还没传信回来?”

按理来说不应该啊。

这都出发多久了,怎么连一封报平安的信都不曾送回来呢?

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一想到这个可能,念安顿时连用膳的胃口都没有了。

她兴致缺缺地放下筷子,脸上露出几分愁容来。

“主子,许是路上耽搁了也说不定呢?”

春秋在一旁轻声安抚道:“总得给送信的人一点时间吧。”

这也勉强算是个理由。

念安努力说服自己去接受,“你说的也有点道理。”

可是心里却始终都惴惴不安的,总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为了转移主子的注意力,春秋忙道:“主子,您是不知道,后半晌那会儿,奉安院里可不太平!”

“嗯?”闻言,念安果然起了几分兴趣,却不大。

“莫不是,”她大胆猜测道:“钮钴禄氏一回去就直接病倒了,请了府医过去?”

这是她能想到的,对方唯一可以往自己身上泼脏水的方法了。

“不,”春秋抿着嘴神秘一笑,摇了摇头,语气里带着几分看好戏的意味,“比这可厉害多了!”

“哦?”

念安这下子是真的被勾引起好奇心来了,就连身体都坐直了。

催促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快说快说!”

春秋顿时不敢再卖关子了,连忙一五一十地说道:“钮钴禄格格借口乳母们对四阿哥照顾不周,把人通通给打了板子!”

听罢,念安却并没有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而是脸色突然变得十分肃穆。

抬起头直勾勾地看着春秋,口吻严肃,甚至有些严厉,问道:“此事是真是假?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春秋当时根本没想那么多。

她就觉得钮钴禄格格回去之后,是拿奴才们出气呢,心里还同情叹息了一番。

现在被主子这样质问,当即就噗通一下跪了下去,满心后悔地认错,“都是奴婢考虑不周,请主子责罚!”

这事儿真要论起来,也不能全都怪到春秋身上。

念安自己也清楚,她一旦睡着,是最不喜有人把她给吵醒的。

但是有些话总得交代到位。

“这次就只罚俸一月,让你长个记性吧,”念安还是选择了轻拿轻放,“但是,下不为例!你可明白?”

春秋万分感激地磕了头,口中不住道:“奴婢明白的,多谢主子宽宥!”

“起来吧。”

看着她吓到眼泪都出来了,念安也颇为于心不忍,拿出手帕亲自替她擦了擦泪水。

春秋红着脸想躲避,小声恳求:“让奴婢自己来吧。”

“你呀,”念安并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而是一边认真擦着,一边语重心长地说道:“就是我在这府中行走的眼睛和耳朵。”

“若是连眼睛和耳朵都被蒙蔽了,那我还怎么能走得稳稳当当的呢?”

“记住了,日后有什么消息,一定要第一时间让我知道。”

春秋被这话感动到简直不知如何是好,只一个劲儿地保证道:“奴婢记下了,日后一定不会再犯!”

念安这才露出一个笑脸来。

犯了错并不可怕,死不认错不知悔改才是大忌。

春秋就这一点,做的比其他人都好。

伸手点了点她的鼻子,念安打趣了一句,“先去洗把脸吧,都这么大的人了,哭得跟只小花猫似的。”

春秋顿时不好意思起来,低下头声若蚊呐道:“是,奴婢去去就回。”

整理好心情,她总算是把自己知道的情况,一字不落的全都说了出来。

“这么说,”念安沉吟着,“钮钴禄格格算是滥用私刑了?”

“奴婢不敢妄加揣测,”春秋也不清楚,“但是这件事情,总归是闹的有些大了。”

那些奶嬷嬷们,可是从内务府出来的!

盘根错节不知道连着多少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