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景荣没有回答，而是静静地看着窗外眼中的乌云，心中在想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
半晌，这位年过百岁的老人微微一叹，身形似乎都跟着这口气的泄出，而佝偻了起来。
“我没什么要和他说的，既然他们走上了这条路，一切的后果都得自己承担。”
黎音不知道他说出这句话是什么样的心情，但很显然不会好受。
曾经为了梦想，一起走过几十年岁月的伙伴，如今一人死亡，一人走到了对立面，这种痛苦，难以言喻。
赵景荣转身，解散了会议，让一众完美掌控者和候补先离开。
等会议室内只剩两人之时，黎音挥手布下了噩梦领域，将外界的一切感知隔绝，随后看向这位重新坐回到椅子上的‘老人’。
“您有话想对我说吧？”
赵景荣微微点头：“黎音，与他交战的时候，要小心。常征掌握的力量，远超我的想象。”
黎音也搬了一把椅子坐下，双眼中闪烁着思索：“与完美掌控者核心和活晶有关，对吧？”
“你已经知道了啊……”
赵景荣的眼里带着赞赏，面前的少女，这位黎家仅存的族人之一，每次与她交谈似乎都无法占据主动。
原因很简单，她掌握的情报太多了，无论拿出什么样的话题，她都能迅速洞察核心，这样的能力即使是我在异常局内培养的几位接班人都不具备啊。
黎音看着他的眼神，挪动着椅子往后退了两步，警惕道：“你可别想着让我接你的班啥的，我没兴趣，也不合适。”
赵景荣一愣：“你还有读心术？”
“没有，猜的。”
“我的心思这么好猜吗？”
黎音耸耸肩，没有回答，而是假装震惊道：“你还真想让我接你的班啊？别开玩笑了赵爷爷，你还能工作几十年呢！有这几十年，估计我已经解放全人类了。”
赵景荣没想到黎音会说出这样的话，一时竟有些不知该说什么，好半天才回过神来，笑道：“如果是别人这样说，我可能会嗤之以鼻。但黎音，我相信你有这样的能力，能将异常危机彻底从人类的世界中拔除，我会期待退休的那一天。”
黎音嘿嘿一笑，开个玩笑，没想到赵爷爷当真了。
“所以你为什么对我的这个职位这么反感呢？异常局的最高领导人，说句不谦虚的话，是当今地球权力最高的人也不为过吧？”
黎音靠在椅子上，表情没有什么变化，甚至更轻松了：“我很有自知之明，我只有一点小聪明。在处理处理人际关系，或者一些打架、调查啥的还行，让我统筹全局，还不如杀了我呢。”
赵景荣笑着摇头：“你这孩子，总是在奇怪的地方表现得格外谦虚，但你的能力远不止于此。”
不过他也知道，统筹全局的能力不是一日之功，它是日积月累的沉淀。
如今，黎音并没有那个时间坐下来系统性地学习这些知识，而且让她投身于繁琐的行政管理和权力斗争中，对她来说，无异于浪费了那一身超强的实力。
或许一切按照黎音的想法来，有一天自己真的能享受退休生活呢。
“好了，不说这些。你猜得没错，完美掌控者的核心与活晶，确实是来自常征。”
黎音虽然猜到了这些，但却不了解具体情况，所以示意赵景荣继续说下去。
赵景荣不清楚黎音都调查到了什么，只能从头开始说起：“七十年前，国内爆发了大范围的邪神灾难。四只在地底沉睡的邪神，不知为何突然苏醒，并在短时间内转化了大量变异生物，掀起了邪神战争。”
“那是一场可怕的灾难，无论是国内还是国际上，在当时都没有任何力量能够对抗四只邪神的威胁。”
“我在迫不得已之下，去找了曾经的朋友，也就是常征。我知道他获得了我们无法想象的强大力量，足以改变全世界的力量。”
“但他没有采取行动，也没有选择见我，而是将活晶包裹的完美掌控者核心放到了异常局总部的大门口。”
说到这里，赵景荣微微一叹：“这一手段当初看来，着实恐怖。在数十个监控摄像头的眼皮子底下，跨越不知多远的距离，将一块足有四米高的巨大石块放在了大门前，且未引起任何人的注意。那时我才意识到，常征的力量已经超出了我们的想象。”
“后来就是完美掌控者战士的研发和改造了。第一批战士诞生得很快，但他们也付出了惨痛的代价。由于融合程度不完善、改造不彻底、技术不成熟等原因，他们多多少少都有一些缺陷，且力量逊色于后期的战士。”
“就像乔勇林，也就是刚才坐在你对面的那位。他是现在仅存的第一批战士，从接受改造的那一天起，就失去了大部分正常人类的感情，且身体每日都会出现剧烈的疼痛。这种疼痛是来自核心，来自灵魂深处，没有缓解的办法，连出现时间都不固定。可想而知，究竟有多痛苦。”
黎音默默点头，乔勇林就是那位能够将任何物体拉进自己的空间，进行放大和缩小的完美掌控者，当初在漂亮国的战斗，让她印象深刻。
“正是由于有着他们的牺牲，才有着当今国内稳定的局面……咳咳，扯远了。对于这份力量，直到现在我也是抱有警惕，毕竟它来自常征的赠与。所以异常局旗下的研究院一直在进行深入的研究，寻找这份力量强大的秘密，但至今一无所获。”
黎音开口道：“上个月的常涵，也是你实验的一部分吧？”
赵景荣点头：“她是常征的狂热粉丝，也是其旁系后代。她隐姓埋名，来到了异常局，以优秀的履历很快进入了活晶研究团队，并成为重要项目的负责人。”
“当时因为晋升速度太快，还一度传出过不好的流言呢。”赵景荣呵呵笑着：“不过这背后确实有着我的推动，不然凭借她的能力，还不足以这么快地走进核心圈子。”
“所以赵晗的赵，只是一个意外？”
赵景荣点头：“嗯，或许她在取这个名字的时候想了很多，但确实与我无关。”
黎音的脸色不变，声音变得无比平静：“赵爷爷，我无法认同你的做法。以普通人的姓名作为实验材料，这与邪教无异。”
赵景荣沉吟片刻，随后回道：“你说的是，谢云霄表姐他们吗？”
黎音默默点头。
赵景荣叹了口气，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朝着空气挥了挥手。
可好半晌都没有人出现，想到黎音已经将会议室隔绝，赵海晨进不来也看不到，赵景荣感觉有点尴尬，默默地收回了手。
黎音面无表情，意念一动，将自己这位远房表舅放了进来。
赵景荣没有废话，而是直接吩咐道：“去，把常涵相关的资料都拿过来。”
赵海晨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黎音，明白了现在的情况，没有多问，身影融入黑暗之中，返回时已经多了一叠档案袋。
他站在一旁，将其一一打开，赵景荣找出一些需要的资料递给黎音。
翻看着这些秘密资料，黎音的眼神逐渐变得凝重，最后深深一叹。
“谢云霄知道这些事情吗？”
赵景荣摇头：“她不知道，也不应该知道。”
黎音放下手中的资料，她实在没想到，谢云霄的表姐竟然与邪教有染，还有那些死亡与失踪的人，几乎都是赵景荣精心挑选出来的实验体，大部分都是罪大恶极之人，故意将资料放在常涵能够看得到的地方，勾引她入套。
之所以还有文件能保留下来，全靠卢素婷强大的能力。
在她的空间内，即使那抹除一切的力量也无法触及。
“这场实验的最后，你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吧？”
赵景荣微微颔首：“最终得出的结论是，完美掌控者核心是控制元件，类似人类的大脑，活晶是组成身体的细胞。两者相结合，可以爆发出极其恐怖的能力，与其交过手的你们应该有所感觉。”
黎音表示没有啥感觉，和过去的对手差不多。
“这种力量虽然强，可背后要付出的却是一条条人命，也就是她体表的那一层灰色晶体。”
“所以我们现在有两种猜测。第一种，常征掌握了某种不为人知的科技，能够将人类变成白色的结晶，也就是活晶，并将其融合成某种战斗力极强的怪物；第二种，这些活晶和完美掌控者核心，是他在某一地点发现，并掌控的，地点就在南极。”
黎音闭上眼睛，分析这两点的可能性。
第一点的证据就在消失的那几个小国。
即使是小国，人口也有几百万，甚至上千万。如果将这些人全部变成白色晶体，形成的力量可能会相当强。
但他为什么没有选择进一步行动呢？而且为何将老巢安放在南极？
第二点看似问题更大，有着生态缸的主人在地球外围，怎么可能把这种东西放进地球之内？
可带入自己收集的情报以后，这一问题似乎就得到了解释。
在她的感知中，南极的存在或许在位格上不逊于自己，那与地球之外的存在相比呢？
如果二者发生了冲突，地球被常征发现的只是坠落的碎片呢？
所以其中才没有原主人的意识，所以才能被常征所控制……
黎音的眼睛微微睁开，想通了这一关键点。
以第二条猜想出发，第一条或许也能够解释得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