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浩的声音还没有变音，听起来还像个小女孩的声音。
但是，他的眼神里面没有太多的童真，反而带着成年人眼神中的老练、打量和城府。
“对呀，这是阿姨送给你的奥特曼盲盒，听说你们小学生很风靡这个，快打开看看吧！”
“谢谢警察阿姨！”
“不客气，浩浩真乖！”
白岚伸手触摸了浩浩的小脑袋，浩浩突然身体往后退了一步，似乎不习惯有人触碰他。
浩浩的外婆突然发出尖锐的指责声，“浩浩，外婆平时怎么教育你的？你都忘记了吗？你妈就是不听外婆的话，才会.......你是不是想气死外婆？”
“外婆，你说陌生人的礼物不能收，我知道错了！”
“那你还愣着干嘛，快把这东西还给他们，咱们不要他们的东西。他们一天找不出杀死你妈的凶手，就一天别来骚扰咱们。滚滚滚！”
浩浩眼神不舍，将盲盒还给了白岚。
“警察阿姨，谢谢你的好意。”
滕晶晶的母亲为人看起来挺刻薄的，前后来了两次都没有给他们好脸色，一般人见到警察不会是这种态度。老太太却像是赶鸭子似的，把他们二人往外轰。
“赶紧滚，下次过来必须把凶手抓到我面前，不然再来一次，我还是轰你们出去！”
滕晶晶的母亲和屋子里的一群亲友，要将阮川、白岚轰出去。
阮川在众多女人当中有些招架不住，一群上了年纪的女人，叽叽喳喳，横眉怒目，一时间头都要炸裂了。
白岚突然横在他前面，冷着一张冰山脸，平静如水地站在那儿。
“干嘛？你要干嘛？想硬闯民宅吗？”
“警察了不起啊？警察就可以随心所欲？”
“快把门关起来，我看他们是不是还敢硬闯？”
白岚看着这群女人，挤出了一丝微笑，这笑容十分复杂，其中夹杂着三分挑衅，六分客气，还有一分无语。
“阿姨，我们来是为了调查您女儿的案子，有些话想找您外孙聊聊。”
滕晶晶的母亲立刻叉腰，指着白岚的脸骂道：“我外孙就是一个小学生，你来找他问什么话？你别把我家外孙吓坏了，到时候我去你们公安局告你。”
白岚刚要开口说话，刚才接过奥特曼盲盒的浩浩开口了。
“外婆，我们老师说了，警察是老百姓的保护神，他们不会欺负咱们的。外婆，就让他们进屋坐会儿吧！”
白岚和阮川相视一看，五年级的浩浩说话还挺周全合理的。现在的小朋友，更何况五年级了，能说出这么些话，其实也不是很奇怪。
只是他们没想到，滕晶晶的儿子说话能够这么体面。
审讯室里，严一凡说这孩子是个问题孩子，现在看来似乎是严一凡自己的一家之言。
滕晶晶的母亲顿了顿，半晌之后，说道：“进来吧，问好了赶紧走！”
阮川、白岚进屋后，浩浩一副小主人的气派。
“你们到我房间吧！”
“外婆，你们不要进来！”
阮白二人相视一看，没有说什么，都有一种感觉，这个家以后靠这小孩了。
两人来到浩浩的房间，浩浩坐在自己的学习桌椅上，指着床铺说道：“你们坐在我的床边吧！”
坐下后，阮川开门见山问道：“你知道你妈妈的事了吗？”
“知道！妈妈被人杀了，不过我还没有见到妈妈的尸体。”浩浩的眼神很平静，似乎不觉得意外。
“你为什么这么冷静？一般小孩儿知道妈妈不在了，肯定会哇哇大哭，你很坚强。”
“哇哇大哭也没有用，外婆就剩下我一个外孙了，我又是家里唯一的男子汉，以后我要照顾外婆。”
“浩浩，我们现在还没有抓住杀人凶手，你觉得会是谁杀死了你妈妈？能告诉叔叔阿姨吗？”
浩浩想了想，半天才开口：“可能是妈妈的那些男朋友，他们经常为了妈妈争风吃醋，妈妈看起来挺享受的。外婆之前就说了，这样下去迟早要出事，不要低估了男人的嫉妒心，说不定会闹出人命出来。那次外婆和妈妈吵架，她们以为我睡着了，其实我就躲在门口听见了。”
“所以，你觉得你妈妈的死，和她交往的那些男朋友有关，对吗？”
“对的！”
“那你觉得可能是哪一个杀死了你妈妈？”
“这个不太好说，感觉都有可能。”
“你认识她很多男朋友吗？”
“嗯，妈妈没空接送我上学放学，外婆阴天下雨腿脚不好，最近雨水特别多，每天都是妈妈的男朋友来接我。之前接我的那些大哥哥都被妈妈甩了，最近接我的是一个叫严一凡的大哥哥。你们知道他吗？好像是大学生，妈妈喜欢大学生。”
“你妈妈和他关系怎么样？”阮川继续试探问道。
“很好啊，妈妈很喜欢一凡哥哥。”
“你喜欢他吗？”
“妈妈喜欢，我就喜欢。”
“说真话！小孩子不可以撒谎哦！”
浩浩抿了抿嘴：“不喜欢，他们总是跟我抢妈妈，妈妈都没空陪我玩了。以前妈妈休息还会陪我去游乐园，现在都和他们去约会。”
“你恨他们吗？”
“恨！”
“想过.......报复他们吗？”阮川其实想问，想过杀他们吗？最终还是噎了下去，内心还是不敢相信严一凡的话。
“想过！”
“做过报复他们的事情吗？”
浩浩点点头，眼泪噙在眼眶里。
“做过！我在布偶娃娃上面写上他们的名字，在上面扎针，诅咒他们早点死。
警察叔叔，警察阿姨，我知道这样做很不对，我已经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会了，也再也没有机会了，妈妈已经死了。”
阮川和白岚离开后，二人坐在车里沉默了很久。
“你觉得浩浩说的是真的吗？”
“不太好说，十一岁的孩子已经具备了推理能力和撒谎能力。”白岚平静地说道。
“我也觉得这孩子给我的感觉怪怪的，但是像他这种家庭的孩子，多多少少都有点心理问题，好像也不是很奇怪。算了，先回去汇报给局里吧！刚才你录音了吗？”
“录了！”
“嗯，咱们回去再多听几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