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依姑娘,你在不在里面?”
墨良清早被裴铭叫出去办事,早上回来的时候敲过一次房门,没人回应,以为柳依依还在睡觉。
整个上午也不见她有什么动静,眼看着就要午时,又开始敲门。
“依依姑娘?”
柳依依醒的时候,试了下额头的温度,比先前更烫。
不仅如此,脑子也愈加昏沉,还有些鼻塞。
挣扎着起身去开门,墨良正准备问她要不要送饭上来,看到她神情萎靡脸发红,立马察觉不对劲。
“姑娘怎么了?”
“应该是发烧了,”她有气无力走回桌旁坐下,“你能不能给我买些药回来?”
墨良没过多久就回来,将大夫也领了回来。
大夫一看便知道她是受了凉,让她好好休息。
墨良跟着去药铺买药,又让客栈里的人给煎好药送进房间。
柳依依迷迷糊糊中被墨良叫醒,一碗热气腾腾的药送到自己眼前。
趁着她喝药的档口,墨良开口询问。
“依依姑娘,要不要我去叫公子回来?”
喝药的手顿了顿,柳依依淡淡道:“不用。”
喝完药后又躺回床上。
墨良看着躺在床上的女子,陷入沉思。
昨日依依姑娘问他的那些话,当他当时没怎么放在心上。
之后仔细一时,他昨日将依依姑娘跟薛小姐谈话的内容跟公子说了后,公子神情好像发生一些变化。
起先的时候,脸上还含着笑,等他禀报完再看公子的时候,脸上已没有笑意。
他当时并不觉得有什么,只是公子今日出门的时候,整个人的感觉跟平时都不太一样。
前几日出门之前,还吩咐他要保护依依姑娘的安全,三餐不要忘了提醒依依姑娘吃,等等。
今日清晨出门的时候,只丢下一句“好好看着她”就没了。
再看依依姑娘现在这样子,他就算再粗心,也察觉出这两人之间有些不对劲。
想了想,还是觉得要让公子知道依依姑娘生病的事。
轻手轻脚走出房间,锁好门,出了客栈去找裴铭。
-
“怎么午时才发现?”
“上午敲门没有回应,我以为依依姑娘一直在休息,就没有进来查看。”
“……大夫怎么说?”
“说是夜里受了凉。”
“……你下去吧。”
模模糊糊中,柳依依只觉时远时近的声音陆续传来。
床突然一沉,身子紧接着被人抬起,背后落入温暖的怀中。
这怀抱太温暖,太熟悉,柳依依一下子睁开眼。
“好些了吗?”
背后的人突然出声,还是那熟悉的温润嗓音。
一只手放在她额头。
“还在发烧。”
这时墨良端着药走了进来,将药递给裴铭后,又走了出去。
“乖,喝药。”
一勺药送到嘴边,柳依依默了默,还是将药喝了。
她喉咙发紧,心里一阵酸楚。
很想问他为什么突然给自己冷脸,可她不敢问。
她怕。
虽然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但还是怕从他口中说出不要她之类的话。
手背突然一热,裴铭低头去看。
手背上落了一滴水……是泪!
紧接着,硕大的泪珠接二连三滴到碗中。
裴铭手一僵,身子一顿。
他连忙放下碗,手擒住她的下巴,想要抬起她的脸。
柳依依觉得丢人,一开始还死死低着头,最后实在没他力气大,被迫抬起头,眼睛仍是朝下,并不看他。
待看清她犹如浸在泪中的脸时,裴铭心尖刀割般的疼,神情柔软地不成样子。
从背后紧紧将人抱住,下巴抵在她脖颈处。
“我错了,你别哭~”
他不说还好,一开口,柳依依眼泪流的更凶了。
这下给小公爷心疼坏了,一边认错,一边给她擦眼泪。
好不容易人不哭了,柳依依仍旧不理他,直接躺下,接着睡。
小公爷现在这反应,柳依依就知道金主还没厌了她。
至于这两天为什么对自己冷冷的,她现在还病着,不舒服,也不想问。
不管什么事,等睡一觉病好点了,再说吧。
心中愁绪扫了大半,不一会就睡了过去。
裴铭替她掖好被子,坐在床沿,伸手抚摸着她的眉眼。
昨日听到墨良说依依跟薛灵殊要五百两银子的时候,他心中没来由地感到一阵不安。
自己也给过她首饰,他知道府中长辈也给过她不少赏银。
这些都没有什么。
她若是开口跟自己要银子,他也会给她。
可是她不但从未开口跟自己要过什么东西,这次竟然跟外人要银子。
屋五百两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可对依依来说,不是一笔小数目。
他听了墨良的禀报后,最先想到的不是她胆子大,而是她是不是心里在盘算什么。
她之前没有主动跟自己开过一次口要什么东西,是不是她担心自己会起疑?
他瞬间有种她要脱离自己掌控的恐惧感。
作为权贵阶级,他自幼就习惯将一切掌握在自己手中,他不允许事情超过自己的掌控。
依依现在是通房,他已经为她想好了以后在他后院的位置,但无论如何,她所有的一切,都会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她不经意间冒出来的小脾气,他不觉得有什么。
只是这次,他慌了。
他甚至在想,她要这五百两银子,是不是在给自己找后路?
他也有些生她的气,觉得她跟自己隐瞒了什么。
这种感觉很陌生,他一时不知道如何应对。
正因不知如何面对,所以这两日才不愿与她多做沟通。
可现在见她这个样子,心中自责不已。
昨夜她下床的时候,他是醒着的。
她打开窗户的时候,他很想将人弄回床上,可是心中有气,便也没动,之后便睡了过去。
今早看见她脸色有憔悴,当时只以为她没夜里睡好。
现在想来,应该是昨夜下床后就一直没有再上床休息,这才受了凉。
裴铭心疼地盯着柳依依红彤彤的面颊。
这小丫头心思有些重,今后就算自己心里再不痛快,也断不可在她面前表现出来。
次日,柳依依病情好转,烧基本退了。
裴铭一整日没有再出去,待在她身边照顾她。
想起他先前把自己弄哭了,柳依依理都不想理他。
裴铭本还想问她,要人家五百两银子准备做什么,现在也不问了。
而是非常自觉地主动承认错误,并将自己的担忧说了出来。
柳依依听后,又惊又怕又无奈,不过面上却不敢有任何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