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璟辞把小男孩和少女安置好后,便马不停蹄往回赶。
他远远走来,竟然看见一个男人从马上跳起来后,不由分说抱住了孟娘子,孟娘子挣扎不开,只能由他抱着。
顾璟辞怒上心头,他把孟娘子带出来,自然要保护孟娘子平安,如何能让个登徒子欺辱了孟娘子。
他步子迈得更大,拔出腰间佩剑,心想一定要好好教训那狂妄的登徒子。
裴安白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但他没有松手,甚至把怀中女子抱得更紧。
云开不想顾璟辞和裴安白对上,只得在裴安白耳边道:“有什么事稍后再说,你先放开我。”
“所以,你承认自己是月见了?”裴安白追问。
云开抿紧唇不说话。
裴安白也不逼她,只死死抱住云开。
云开无奈,只得轻轻嗯了一声,裴安白敢这么抱着她,和她提起月见,想来是认定了她的身份,她继续否认也是枉然。
裴安白听到云开承认,整颗心都飘起来,“阿月,我就知道是你,我就知道你一定还活着。”
两人说话的功夫,顾璟辞愈发逼近。
暗处忽然窜出来一人阻拦顾璟辞,顾璟辞听到声音,举起剑格挡,来人招式凌厉,他被逼得连连后退,稳住身形后,两人缠斗在一起。
打斗声吸引了云开的注意,看清阻拦顾璟辞的人是影子后,她微微拔高声音,对裴安白道:“是,我是月见,我还活着。你先让影子停手。”
裴安白沉浸在失而复得的狂喜中,冷不丁听见后半句,沸腾灼热的心慢慢沉寂。
他能听出月见对身后之人的维护,如果不是为了身后的人,月见不见得会承认自己的身份。
分别日久,月见身边有了其他在意的人,这个认知险些让裴安白呼吸不畅。
他可以接受月见认识新的朋友,但如果月见对这个朋友的在意超过了他,或者这个朋友是男子,裴安白觉得自己应该不会太大度。
他缓慢松开怀中女子。
云开得到自由,往后退了一步。
裴安白伸出的手僵在半空,他本想拉住月见,见她这般回避,只得沉默着收回手。
云开也有些尴尬,好在裴安白没揪住这件小事不放,只见他转过身看向正在打斗的两人,云开在他身后,看不清他的脸色,只感觉他身上的气压冷了几个度。
她上前一步解释:“那是我朋友,你快让影子住手吧。”
话音落,裴安白的视线转移到云开身上,“朋友?”
云开如何不知他在意什么,忙道:“是,普通朋友。”
重重咬紧了普通朋友四个字。
裴安白周身翻滚的冷气消散了些。
他看着云开,一字一句道:“影子,住手。”
影子自幼习武,身手了得,顾璟辞半道出家,自然比不过他,渐渐落入下风,裴安白说话的时候,影子的拳头已经快落到顾璟辞胸口,顾璟辞半身悬空,脚尖蹭着地面,往后退去。
听到裴安白的命令,影子毫不犹豫收招,身形如鬼魅般散去,重新隐匿在黑暗中。
顾璟辞仍在后退,他举起剑插向地面,靠着剑身与地面的摩擦减缓后退的速度,右脚猛然用力踩向地面,左脚跟着点地,终于稳住身形。
刚站稳,他便拔出剑,剑尖对准裴安白,桃花眼中凝着寒霜。
云开见他如此狼狈,也有些心疼、歉疚,顾璟辞的手本该握笔作画、拨弄算盘,如今却拿着他并不擅长也不喜欢的利剑。
她心情复杂,没能第一时间开口。
一个晃神,身旁的裴安白已经出声,“失敬,方才不知你是阿月的朋友。”
他说着抱歉的话,态度却很冷淡,言语间透露出自己和云开的关系比顾璟辞更近的信号。
顾璟辞并不理他,对着云开道:“孟娘子,你没事吧。”
裴安白的目光寸寸凝结。
云开摇头,“我没事,这位...是我故交,他与我多年未见,所以有些失态。”
听她这般解释,顾璟辞脸色虽然还很难看,好歹收回了剑,裴安白的脸色就有些可怕,他沉着脸,一瞬不瞬盯着云开,嘴巴抿成直线,不说话,却让人无法忽视。
云开知道自己说的话裴安白不会喜欢听,但她和裴安白早就不可能了,继续给他好脸色,说些似是而非的话,是在害他,也是在害她自己。
她现在对裴安白的心情很复杂,谈不上怨恨,也谈不上原谅,只觉得世事无常,他们两人被他人玩弄于股掌,一个真真实实受了穿心之苦,一个则误杀所爱。
比惨就不必了,及时止损才是正途。
裴安白狠不下心,做不了决断,那便让她来。
“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我和殿下本就是故交,也只是故交。”云开迎着裴安白的目光,冷声道。
“眼下我还要救治病人,殿下如果想叙旧,还是改日为好。”云开说罢,提起药箱便要离开。
她没能立时走掉,裴安白拉住了她一只衣袖。
云开侧着脸,没有看他。
“阿月,我...你我之间有误会,你能不能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裴安白隐约感觉到云开的经历不一般,他亦无法堂而皇之说出自己重生以及进入幻境的过往,只以为云开什么都不知道,还在怨恨他射出那一箭,所以想讨个为自己解释的机会。
云开听他这般说,就知他没有死心,她伸出手扒住裴安白拉着她衣袖的手。
“如果殿下是想解释当年的事,就不必多说了。”
“我已经知道殿下当初的苦衷,你以为那个人不是我,所以射出了手中的箭。”
“可殿下,那支箭实实在在给了我穿心之痛,我没有办法忘记当日之痛。”
“倘若那人当真不是我,殿下杀了她会感到愧疚吗?会像今日一样渴望得到谅解吗?”
“殿下,我们之间或许有误会,可即便没有当日的误会,殿下的狠心也会像那支箭一样狠狠刺在我的心上。”
“道不同,不相为谋。我和殿下的缘分,早在五年前就已经散了。”
“我们,都不必再强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