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莫枫跟着时藐藐来到房间里。
一股恶臭的萦绕。
入眼便是一个木桶。
木桶里有一只全身通黄的大蛆虫,大嘴上都是细小尖牙,还长着四条小腿。
泡在酒里,此刻闭着眼睛。
旁边的盆里密密麻麻的肥虫卷缩在一起。
巫莫枫瞪大眼睛吃惊的盯着,这就是爹和他说的肉禽。
“这,时姑娘,这,这蛊虫要怎么处理。”
“在门口挖个洞,晒干它。”
“就,就这么简单?”
“它怕热,离开了人体,找不到寄居体,它蹦跶不了几天。”
“哦,对了,别让人挖太深。”
“好,好好,我知道了,一会我便让人挖坑。”
“那这些?”
时藐藐眨眨眼睛,余光瞥向木盆里的小幼虫,抿抿唇淡定的说出让他大惊失色的话。
“它们吃了你们的肉,很干净,而且这些才成型的幼虫的蛋白质很好。”
“你们可以拿它们补身体。”
巫莫枫不知道时藐藐口中的蛋白质是什么,可让他们吃虫子,还是他们身体里弄出来的,任谁都会恶心抗拒的吧。
巫莫枫抽抽嘴角。
“时姑娘,这……这不太好吧。”
走在前面的时藐藐退后两步侧身,继续淡定开口:“我只是给个建议,吃不吃是你们的选择。”
“不过,它们确实是你们最好的补品。”
蛊虫肉禽还有另一个名字叫衮衮,它原本是依附在树木中一种无毒的虫子。
被抓来后,炼制成了肉禽。
之所以它们叫肉禽就是因为它们只食肉。
所以刚刚孵化的幼虫并没有毒,有毒的肉禽其实只有母体。
要不然洞里那些人也不可能一直活到现在。
肉禽母体的繁衍速度极快,有些虫卵会在人类无意识的情况下,从他们身体里掉落到其他地方。
没有寄居在人类或者动物身上的虫卵不会孵化,它们会选择一个地方长眠等待。
这肉禽吃他们的肉,回头来让他们吃了虫子补身体,并无不对。
巫莫枫看到自己最小的儿子躺在床上,全身干瘪瘪的,像是一具干尸。
可他不敢靠近。
流着泪捂住张大的嘴,哽咽轻轻唤了一声,“年儿。”
“他暂时还不会醒来。”
“他身上的虫卵需要时间来清除干净。”时藐藐望着纪年淡淡回答道。
巫莫枫视线移到了时藐藐身上,朝她抱拳,“多谢时姑娘。”
“无事。”
时藐藐交代了几句,便出了房屋。
继续去给其他人解蛊。
……
连续三天没日没夜,一天只休息两个时辰。
时藐藐刚刚走出屋子,就见到十几副新的陌生面孔。
巫莫枫说,这些人是最早出去的一批人,一直都在外面,但他们没有接触过人,在没有解开诅咒之前,老头下过死命令,就算出去,也不能多接触其他人。
所以他们只拿银子让别人办事。
一听闻有人可以解诅咒,就立刻赶了回来。
时藐藐让他们伸出手把了把脉。
发现他们脉象平稳,并无异常,拿出小刀划破其中一个人的手。
伤口立刻涌出深紫色的血。
不认真看的话,便会看成他们的血是黑色的。
男人嘶的一声,皱眉的看着眼前拿刀割伤自己的女娃娃,沉默。
“他们身体里并没有蛊虫。”
“什么?”
十多个男人你看我,我看你,脸上带着疑惑不解和怀疑。
谁都知道,他们全都中了咒,哦,不是,是中蛊。
可这个小女娃却告诉他们,他们什么事都没有,她该不会是治不好,所以才胡乱说的吧。
“时姑娘,你的意思他们都没事?”
时藐藐确定的朝问话的巫莫枫点点头,也许是因为他们离村离的早,或者说,他们在无意识的情况下杀死了体内的虫卵。
时藐藐拿出药膏往他的伤口轻轻一抹。
男人的伤口便不再流血。
第一次看到时藐藐的男人们眼里全是震惊,这小女娃是哪里来的,她手里又是什么药膏,能瞬间止血,让人看不出伤口所在。
“你们的血很特别。”
巫莫枫看着自己的族人,喜笑颜开。
他身上有蛊虫不敢靠近他们,只能笑着落泪疯狂的点头。
“太好了,太好了,你们没事。”
“爹要是听到这个好消息,肯定会开心的。”
这也是他们这些年听到的唯一最好的消息。
老头自从不打算离开后,便交代完事,独自回到了山洞里。
他说他要陪着那些人一起走完最后一段时光。
有了几个男人的帮忙照顾,剩下的人时藐藐只用了四天时间,便治疗好,剩下的只靠时间休养。
有的人身上并没有母蛊,只是因为他们常年在地下城居住,让那些虫卵寄居了。
在孟乾村的第十日。
中午,阳光最毒辣的时候。
一场大火在山里蔓延,熊熊燃起。
村里,所有的咒人在老头的带领下,顶着厌恶的阳光站在几百米外,表情狰狞的对着他们笑着挥手告别。
“老夫多谢时姑娘为他们解了蛊,让他们获得自由。”
“希望你们能平安到达南边。”
老头感激的朝着时藐藐弯下了腰。
要离开的人哭的稀里哗啦,虚弱的流着泪回笑着。
时藐藐神色淡淡,这种煽情离别的画面,她见的很多,朝着老头轻轻点头并未回答。
离开时。
他们身后的孟乾村火光冲天。
浓浓的烟雾升起。
漫天的大火蔓延燃烧着每个角落。
里面传出饿饿啊啊,还有嗷嗷呜呜的刺耳嘶哑的喊叫声。
这是那些咒人在和离开的人做告别。
一群人身上燃烧着熊熊烈火,挥着手看着时藐藐带人离开消失的地方,他们嘴角带着解脱的笑。
他们感觉不到疼痛,只感觉到一股让他们特别排斥的热气。
可他们没有躲,和身边的人拥抱着,被烧成了灰烬。
他们熬了四十年,终于解脱了。
大火蔓延燃烧持续烧了十天十夜,波及了连在一起的好几个山脉。
时藐藐带着人走到附近的山脚下。
队伍的人见状纷纷上前扶人,却被拒绝。
他们坐上早就准备好的板车。
时藐藐转头看去,三只小棕熊躺在一辆板车上呼呼大睡,其中一只还抱着一只老母鸡流哈喇子。
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时君临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并未解释,而是扬起嘴浅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