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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克和拜恩的授勋仪式很早就定下了,就在半个月后,地点定在了地球。银河勋章是联盟最高等级的功勋,两枚银河勋章同时颁出是联盟历史上头一遭,又正值军政两方内部争斗白热化的时期,这一次的授勋典礼非常隆重,总统和元帅都将会亲自出席。

可作为主角,洛克和拜恩却各自都不太上心。拜恩是提交了退伍申请,根本不想去。洛克则是因为以撒而焦头烂额。

以撒很像洛克,长得很像,简直是个迷你复刻版,连洛克自己都忍不住惊奇这样的相似。

以撒也很像兰,性格很像,有点小傲娇有点小洁癖,撒起娇来让人想把全世界都给他,主意很大,倔起来又是谁都拗不过。

洛克跟以撒相处还不到两个月,是亲父子却不太熟,仅仅是照顾以撒的日常,吃喝、玩闹、睡觉就足够洛克抓狂了。

起初以撒很抗拒洛克,怎么都哄不好,以撒只肯让兰抱他,各种闹小脾气,把兰折腾得很辛苦,这让洛克更加心怀愧疚,后来他渐渐发现,以撒这个小混蛋坏的很,就是“借题发挥”要跟兰撒娇。

如果兰不在,以撒才不敢在洛克面前撒泼耍无赖。但只要在兰面前,以撒就要窝在兰怀里各种撒娇,挂在兰身上扒都扒不下来,尤其是要赖着兰不让洛克靠近。

每天晚上哄以撒睡觉都是一场战争,这天晚上也是一如既往,洛克抱着以撒进房间,把他放到自己的小床上,兰亲吻了一下以撒的额头,跟他说晚安,然后两个人一起离开以撒的小房间,让以撒自己睡觉——这是保姆朱迪教的方法,训练以撒自己睡。

朱迪做了二十年育儿师,经验老道。方法其实早在一年前就教了,只是兰每次都不放心,结果训练的成果并不好。

兰回到隔壁的房间,第一件事就是捧起平板、打开监控、查看以撒的情况,果然以撒正凑在摄像头前伸着胳膊哼哼唧唧,是要兰抱他、哄他睡觉。

洛克伸手把兰手里的平板抽走丢到一边,手臂一环把兰圈在怀里:“他可以自己睡的。”

兰迟疑了一下:“我还是去看看他吧,他睡着了我就回来。”

洛克无声地叹了口气,不肯放开兰,他埋头在兰的颈间,Alpha的信息素淡淡的又黏黏的,像是学着以撒跟兰撒娇:“今天晚上就陪陪我吧?”

从他们回到伦萨的第一天开始到现在,每天晚上洛克和兰都会按照朱迪的方法一起把以撒抱去睡,想让以撒习惯入睡的流程,但每一次以撒都不肯乖乖自己睡觉,会在床上各种打滚撒泼,冲着摄像头咿咿吖吖地喊兰。

而兰每次都心软,说等以撒睡着了就回来,结果都是他好不容易把以撒哄睡着了,自己也累得不行,直接躺在以撒身边睡了过去,洛克只能再把兰抱回房间。

如果兰哄睡以撒的时候,洛克在旁边,以撒会哭闹得更厉害,要赶走洛克,所以一个多月以来,每一次都是以撒成功霸占着兰、获得战争的全面胜利。

刚开始兰以为以撒是不习惯家里有个陌生人,需要兰给他安全感。后来,兰和洛克逐渐发觉,以撒其实很快就熟悉了洛克,也知道洛克是他父亲,在洛克面前会乖乖的,但他就是不喜欢洛克跟兰在一起,在他面前亲昵。以撒对兰的占有欲简直可怕,让洛克无奈又无措。

兰摸着洛克的脑袋,索性真把他当以撒来哄:“我去看一下就回来。”

洛克吻在兰的颈侧,轻抚在他腰际,低声说:“放心吧,他可以自己睡的。范洛伊不是说,你不在的时候,以撒很乖嘛。”

其实不用范洛伊告诉他,兰都知道,他在伦萨的时候反反复复看过许多次以撒的监控录像,他知道以撒可以自己睡,可他还是不由自主地想去哄以撒。

“我……”

洛克在兰反驳之前将他吻住,他打定了主意今晚一定不会放兰出这个房间了。他不是想跟以撒抢人,只是心疼兰。

兰当然喜欢洛克的吻,喜欢洛克拥抱他,可监控里传来以撒哭唧唧的声音让他很不安,还是推开了洛克,捡起平板来看,以撒正瘪着嘴、眨巴着一双蓝眼睛,要哭不哭的一副可怜模样,伸手扒拉摄像头。

“我就去看一下。”

“让他闹一会儿,累了困了他会自己睡的。”

以撒哼哼唧唧地扭起小屁股,哇得一声哭起来。

兰放下平板,转身就要过去,被洛克揽住腰搂回来,叹气说道:“哎,你担心的话,我去。”

兰觉得无奈又好笑:“你会哄孩子吗?”

“不会。”洛克很老实,不会就是不会,他虽然跟保姆朱迪学了很多,但兰不放心让他一个人带以撒,短时间还可以,不过以撒只要兰哄睡觉,洛克去也没用。

“那你瞎捣什么乱。”

“他不睡觉可以,但你需要休息。”严格来说兰还是个病人,明明是需要好好休养的人却每天被以撒折腾到深更半夜,白天还要工作,自己根本睡不了几个小时。

一个多月前,他们临要从伦萨出发回来科威尔时,洛克才第一次知道西摩综合症,才知道兰对信息素严重过敏,穿梭舰这样人群密集且封闭的地方,对于兰来说很危险,就算是待在头等舱不出来,港口、航站楼这些地方,兰都得避开人群。他们回来得很着急,没时间仔细安排兰的出行,问过康柠之后兰还是打了一种时效比较短、副作用比较小的阻断剂。

在穿梭舰上,兰哪儿都去不了,所有时间都在跟洛克独处,本该是甜甜蜜蜜的二人世界,结果因为西摩综合症和阻断剂开了个糟糕的头——

兰和洛克结婚了,洛克作为配偶,有了查阅兰医疗记录的权限,兰对他含糊其辞,医疗记录却很诚实详尽,这两年兰至少有一半时间是在医院度过,他为了以撒究竟遭了多少罪、吃了多少苦全在医疗记录里,洛克是咬着牙看完的,他心疼兰,更恨自己,甚至忍不住怨怪以撒,这个小不点差点要了兰的命。

而现在这个小不点又不肯消停了,越哭越大声。

兰眉头揪起来,用力推开洛克:“你别闹了,我去看看。”

洛克拉住兰,凑上去亲吻了一下他的额头:“让我试试吧。之后要带以撒回地球,他不能总这样闹着不睡。”

兰不安地看着洛克,他能信任洛克任何事情,却好像无法信任他带孩子。

洛克给自己和兰都戴上耳麦:“放心吧。”

兰略显勉强地点了点头,他也知道自己是过度紧张,以撒其实很乖,只是爱跟他撒娇而已,需要被哄睡的不是以撒,而是他。

洛克推门走进以撒的房间,以撒一听声音就站了起来扭头看向房门口,他以为是兰,却看见了洛克,一下子哭得更伤心了,甚至开始跳脚,根本不要洛克抱他。

洛克微微叹息,伸手轻拍以撒的背:“以撒,乖乖睡觉,睡醒了就能看见你妈了,好不好?”

以撒瞪了洛克一眼,继续冲着摄像头嚎啕大哭,这个聪明的小恶魔知道兰在看着。

洛克可不惯着以撒,单手把他抱起来,当着他的面直接关掉了摄像头:“行了,再哭也没用。”

监控画面被切断,兰的心一下揪了起来:“洛克!”

洛克抱着以撒给他擦眼泪,以撒可生气,闹得更厉害,小拳头直接往洛克脸上锤。

洛克一皱眉头,想把以撒倒吊起来打屁股,他把以撒放下,瞪着他,看着他打滚哭闹。洛克能趴在野地里三天三夜维持狙击瞄准的动作,静静等候猎物的出现,但他却没什么哄孩子的耐心,不是不能,是不会。说实话,他有点怕以撒,那么小小的一只,脆弱的好像他稍微一用力就会弄伤弄疼他。

“洛克,拍拍他,”兰其实已经站在了以撒的房门口,差点就想进去了,他深吸了一口气,轻声说,“床头有只兔子玩偶,你给以撒吧。”兔玩偶是以撒的安抚玩偶,刚开始给以撒做睡眠训练时就用的这只兔子,应该有效。

洛克依言轻轻拍着以撒,把兔子给他,却被以撒用小爪子一巴掌拍开,继续哭着要找兰。

兰听着以撒的哭声,心里难受极了,满脑子想的都是进去把他抱起来。洛克只是陪着以撒,却不理会以撒的哭闹抗议。兰站在门口忍不住打转。

洛克听见兰的脚步声,知道他快忍不住了,于是暂时放任了以撒,走出房间先安抚他的omega。房门在洛克身后轻轻合上,他把焦躁的兰搂进怀里,抚着他的背,低声轻笑着说:“你说以撒这小脾气像谁呢?”

兰知道洛克在开玩笑,可他的心情并不好,甚至有些生气:“以撒还在哭,你快进去。”

“他没事的。你别太紧张。”

兰仰起脸,怒瞪着洛克:“你是真不心疼他!”

洛克亲吻了一下兰的眉心,哄着他:“没事的。”

兰神情气恼,推开洛克:“我进去看看。”

“别,再等五分钟,五分钟我就进去。”

“他还在哭,你听不见吗?!”兰是真的生气了。

洛克再次把兰拉进怀里紧紧抱住,轻声安慰:“以撒是大宝宝了,没事的。”

朱迪说之前是范洛伊给以撒做的睡眠训练,因为兰舍不得。其实兰是知道的,让以撒哭一会儿就好了。

兰闷在洛克怀里,心情十分不好,忍不住握拳打了洛克一下。

“嘶!疼。”洛克故意装腔作势,反而搂得兰更紧些,“刚才以撒打我,怎么现在你也打我?”

“你活该!早该揍你了。”兰声音有些哑,像是要哭,洛克的心紧了一下,轻轻拍着兰的背,不敢再乱说话了。

“……你一点都不知道心疼以撒。”兰一直没有埋怨过洛克失踪两年,没能陪在他和以撒的身边,他知道那不是洛克的错,可今天他突然忍不住有些恨洛克了,“以撒出生的时候才巴掌那么点大,刚刚超过两斤,一出生就被送进了保温箱,在新生儿加护病房住了两个月……他那么小,你怎么能一点不心疼他?!”

洛克看过兰的医疗档案,那时候兰很辛苦,他的身体状况根本没办法等到以撒足月,以撒是早产儿,才27周,兰和以撒当时都很危险,洛克怎么会不心疼!

很多很多次,当洛克看着兰和以撒一大一小两个人,他觉得很惊奇又觉得很幸福,他喜欢这样注视着他所爱的人,但他又忍不住心疼他们,那种隐隐的、无处不在的、细针一样扎满洛克全身的心疼,让眼前的幸福像是被煮沸了,洛克能看见却无法触碰。

他知道两年时间错过了就是错过了,那些他无法参与的时间都只能亏欠和遗憾,他不敢奢望能弥补,他只是希望现在为时未晚。

“菲,”洛克捧起兰的脸,吻在他眉梢,“以撒是我的孩子,我爱他,当然也心疼他,我现在就回去陪着他。”

兰点点头,伸手要把洛克推回房间。洛克忽然握住兰的手,又亲了亲他,没再说什么转身进了房间。

以撒见还是洛克,没有兰,他又瘪嘴,呜呜咽咽地继续闹腾,洛克坐到床边,帮以撒擦了擦他的小花脸,再次把兔子玩偶给以撒,轻轻拍抚着他。

以撒哭着哭着哭累了,满眼埋怨地看了洛克一眼,扯着兔子玩偶的长耳朵翻了个身,拿小屁股对着洛克,抽抽搭搭地越哭越小声,直到完全停止了哭闹,睡了过去。

洛克偷偷松了口气,凑近了察看,确认以撒是真的睡着了才蹑手蹑脚地离开。

洛克刚走出以撒的房间,兰就扑进了他怀里。兰的眼眶红红的,像是哭过。洛克吻着兰,释放了一点信息素。温柔馥郁的麝香让兰沉溺在洛克的亲吻里,想赖在他怀里,想得到更多安慰和爱,想要很多很多、越来越多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