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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次来神宫监不仅是为了杀人诛心,也是为明晚潜入神宫做准备。

神宫监是负责帝后陵寝、太庙、神宫的内侍机构,平日无大事,只在太庙祭祖或是礼制祭祀之时,才会忙起来。

所以这神宫监的人都懒散惯了,尹仇和秀秀很容易就混了进来。

可是这“杀人诛心”没达到尹仇想要的效果,秀秀上次说,活着比死了更难,他原计划只想让秀秀说出这一句便足矣。

好在最后聊到了郑德的骨肉,没有太偏离计划,可他依然不爽,阴沉着脸。

秀秀再怎么柔声软语的道歉,他也泄不出心里这口气儿。

他在前头走,秀秀在后面跟。

秀秀拉过尹仇的袖子,也被尹仇拂了下去,秀秀只好跟尹仇保持着一米的行走距离。

可是行至围墙之时,尹仇又不得不回来抱秀秀跳墙。

跳过之后依然是冷冰冰臭哄哄的一张脸,没给秀秀说话的机会。

秀秀看出来讨好无用,索性也不再贴合,她就看看尹仇如何下这台阶。

围墙将神宫包围,只留了一个入口,所以正常只能从把守森严的正门进入。

好在围墙周围有树木杂草,可以隐蔽两人的身形。

他们绕着围墙来到神宫后面,神宫后身有一汪水池。

神宫很高,神宫由数节阶梯垫起,神宫本体呈球状,更像是被阶梯托起。

看构造就是个立体的梯形上面放个球,只不过这个梯形比较高,差不多有三级阶梯,每级阶梯的数目不是一下能数完的量级。

每上完一级阶梯还留有歇脚的缓台,在秀秀看来这阶梯的台阶数不亚于爬山了。

神宫后面的池水,看不清里面有多深,但也被围墙环绕在内。

看这围墙贴着池水铺设的结构,若是没有这池子,或许围墙会更靠近神宫本体吧。

尹仇看围墙边的池子一直联通到神宫石梯下,再结合记忆中的方向,粗略的估算了一下距离,便又抱着秀秀跳回了围墙之外。

秀秀现在大了,已不能再像谭家小院那时能将她拖抱挂在他身上了,他有种不舍的怅然若失,这感觉他也说不清。

他现在气已经消了,可秀秀离了他的怀抱,就兀自走开了,也没再哄他。

只会跟在他屁股后面,他走她走,他停她停。

秀秀若是在此时再同他说几句软话,他就好了。

明明是她的问题,陷入被动的怎么却是他。

二人顺利出了神宫监,路上两人路过万华宫,看到万贵妃出了宫门,身姿摇曳的不知道是要去哪。

就是尹仇现在卡台阶上下不来台,不然他也正好给秀秀讲讲这宫里的布局结构。

神宫监算是清闲的内监机构,所以在宫里的位置偏了些,一路能路过的宫闱也多。

路过冷宫的时候,因为有几个大太监进进出出,竟比那干净气派的宫闱人数还多。

秀秀好奇的盯了好一会儿,尹仇就等着秀秀问他呢,结果小丫头可能是怕吃闭门羹,愣是什么都没问。

他明明看到秀秀眼中的疑惑和好奇了。

尹仇憋闷得很,终是到了宫门口,护卫还在牵着马匹等着他们。

将秀秀抱了上去,两人又是紧紧挨着,可竟也是一路无话。

尹仇开始犯难了,今晚秀秀不会让他宿在书房吧?

经过街市时,一赌坊发生殴打闹事,堵在了尹仇一行人的必经之路上,人群围聚。

带头开路的护卫头头上前查看后回禀,原来是那赌客为了买什么药,上赌坊凑钱,结果输了个精光。

即使身上只剩了裤头,依然执着的要赌,说下一盘就能赢。

赌坊的东家自然不愿,他便以自己作赌注,结果那药瘾却是犯了,赌坊东家一顿毒打将他给扔了出来。

尹仇听完神色依然冷漠,没有什么变化,让那护卫快些清场。

护卫得令,放开了手脚暴力又蛮横的驱散了人群,赌场东家自然躲到了一旁看热闹。

那药瘾发作的男人约莫四十来岁,正是上有老下有小的年岁,可他却瘦成了皮包骨。

秀秀听着围观的百姓议论纷纷,说这人因为买药,家中田产全都变卖,父母被他生生气死,好在妻子见势头不对,带着儿子连夜跑了。

不然怕是要将自己的媳妇孩子都卖给这赌坊。

男子在地上痉挛翻滚,即使被护卫们围打,似乎也没有他那药毒发作更难受。

秀秀看得难受,小手附上了尹仇拽着马匹缰绳的手,身子靠后抬眸看着尹仇。

尹仇便开腔呼喝着护卫停手,“够了!”

护卫们得令归队,可秀秀却是于心不忍,毛绒绒的头发搔着尹仇的下巴,他家姑娘的脑袋瓜还在频频侧头看那个剩了半口气的男子。

尹仇很是操心的叹气,路过那男子时,掏出了几块碎银,掷了过去。

那男人看到了银子眼睛登时冒光,身上似乎也不疼了,强撑着身子将银子攥紧,跑进了巷子里。

尹仇的声音没有感情,“他已经无药可救了,秀秀这种无用的怜悯是在自损。”

秀秀知道,那人定然是拿着银子继续买让他家破人亡的药,直至死在那药里。

“兄长不是在查药的事儿,兄长不管这些吗?”

秀秀终是与他正常交流了,这些破事,都不及秀秀搭理他重要。

他也耐着性子说,“陛下只是让我破案,找出幕后之人,我又为何要多此一举管这些闲事?这是皇上想要的天下,我管什么。”

秀秀很是动容,“可百姓无辜……”

尹仇没等秀秀说完便打断道,“秀秀看谁都无辜,你那德先生无辜、他的骨肉无辜,王隽姝的孩子无辜,只有我不无辜。”

“那姬氏全族、天启皇族岂非更加无辜?在秀秀心里是不是只有我不讲道理又心狠手辣?”

炎炎夏日,秀秀却是手心发凉,尹仇握住秀秀的手,这是他以为的和好,今晚他应是能宿在秀秀房中的。

可秀秀却将小手抽出,抬头质问着:“那这事是兄长促成的?”

尹仇已然不悦,仍是压着脾气答道:“我还没有那么闲,只是不想管罢了。”

看着那小手就在手边,手比脑子先的又握了上去,刚做完他就后悔了,秀秀现在不是太开心,怕是又要抽开的。

但秀秀却没有像他以为的抽离,是不是他做的对秀秀有这么重要么?

若是他祸国殃民搞得这些,秀秀就要跟他发脾气了么?

秀秀之前也知道他屠了那些忠臣满门,也没有厌弃他。

难道是不能牵连无辜?尹仇想到他院里灭口的那些姑娘……

以后伤及无辜百姓的事儿还是不要让秀秀知晓的好,尹仇抓着秀秀的手又紧了紧。

在他回答完秀秀之后便又安静了,两人又是一路无话。

秀秀神色很是落寞。

晚上饭时,秀秀也是郁郁寡欢的,平时好胃口的她也只是吃了几口。

秀秀她,只是想爸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