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边树下石桌。
二人下棋,一人观战。
旅长白色小背心,大裤衩,手里拿着一把折扇。
克浓稍稍好些,也不多,小背心,长裤,手里夹着烟嘴。
林致远最端正,短袖衬衣,长裤。
伸手一指,笑呵呵支招,“嘿,陈伯,上马奔槽。”
林曼玉撑起自行车,笑盈盈喊了一声。
“陈伯伯,李伯伯,大哥,我带卓哥来了。”
身后,黄维卓呆愣在原地,心里不住嘀咕。
玲玲啊,你个死丫头,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这特么是普通家庭?
别人说不认识,情有可原,旅长我还能不认识?
握了握拳,忙不迭撑起自行车,小跑上前。
敬了个标准军礼,“首长好。”
旅长侧目,笑问:“你就是小玉对象?”
“是。”
克浓爽朗一笑,摆摆手,“行了,这是家里,别这么正式。”
说完,眼珠右移,“我和老陈来串门,当我俩不存在就好,你还是先认识认识你未来大舅哥吧。”
林致远嘴角噙着笑,打量来人,别的不说,长相蛮英俊。
林曼玉也没干站着,笑呵呵介绍。
“大哥,这是我对象,黄维卓。卓哥,我大哥,陈伯伯,李伯伯。”
卧槽。
黄维卓想回家。
不是,小玉,你管领导人叫伯伯,这么自然亲近,还让我别有压力,你确定不是在难为人?
真不是我扛不住,这场面着实有点恐怖啊……
林致远见状,打趣道:“行了,紧张啥,瞧着你带了不少东西,有没有瓜子,弄几把过来,咱们在院里坐着聊会儿天吧。”
“好!”
黄维卓连忙去自行车后座,解下两个大麻袋,提溜着过去。
“大哥,我带了二斤猪肉,六尺布……”
林致远起身上前,拍着黄维卓肩膀,低声道:“真不是为难你,进屋你更紧张,这就我们三个大老爷们,屋里头可全是女眷。”
黄维卓一时有些愣神,里头女眷不好应付,院里大佬在,也不好受啊!
林致远扭头示意,“走吧,带你进去转一圈,咱们再出来坐着。”
“好的,大哥。”
进屋。
正说说笑笑的女眷们,看见三人,你一言我一语,开始盘问。
“小黄,家里几口人啊?”
“小黄,你爸妈脾气怎样啊?”
……
黄维卓疲于应对,偷偷瞥了眼林致远,眼神中充满哀求。
林致远先是抿嘴,后禁不住笑了声。
“哎呦喂,二婶,姑姑,两位婶子,还有淮茹,你们再问下去,小黄该吓跑喽。”
说着,努了努下巴,“瞧这一脑门的汗。”
几女不禁轻笑,吴霞挥了挥手。
“行吧,你带着小黄去院里坐着吧,我们也要开始炒菜了。”
林曼玉不放心,凑到林致远跟前,压低声音,提醒道:“大哥,你不准欺负人。”
“好!”林致远应了一声,抬手示意,“走,小黄,咱们去石桌嗑瓜子聊天。”
初坐石凳,黄维卓心里发慌,笑不自然,说话也紧张,甚至嗑瓜子还漏。
林致远插科打诨,在旅长和克浓之间,各种耍宝,时不时还拉着黄维卓一起,黄维卓心态才渐渐放松。
眼见时机成熟,旅长走了步棋,随口问道:“小黄,家里干什么的?”
黄维卓抿了下嘴唇,忙回道:“我爸在铁道兵师团,第一师副师长黄志功。”
旅长不禁侧目,“嚯,铁老大啊。”
黄维卓挠了挠太阳穴,不知道怎么接。
林致远给打了个圆场,“他爸是他爸,跟他有什么关系,小黄,你呢?”
黄维卓张口就来,“火车站保卫科科长。”
克浓点了点头,“不错,年纪轻轻就是科长,看来也是年轻有为啊!”
黄维卓也没藏着掖着,脱口而道:“我去白象转了一圈,结果受了点伤,然后……就被调到火车站了。”
林致远皱了下眉,继而恢复如常。
“战场上受伤在所难免,现在好了么?”
“好了,大哥。”
……
午饭。
院内支起两张圆桌,女眷一桌,小孩一桌。
至于林致远四个大老爷们,就在石桌上凑活,喝点酒,聊聊天。
两个老狐狸帮忙把关,林致远也没放松,仔细观察黄维卓一言一行。
边喝边聊,直到两点多钟才散场,四人也没多喝,一人大概半斤多吧。
送走黄维卓,旅长啧吧着嘴,笑呵呵一声。
“小伙子还行,没啥坏心思,脾气也还好。”
克浓补充道:“最重要的是,我看小玉也能拿捏住,放心吧,大侄子,嫁过去吃不了亏。”
旅长轻哼一声,撇撇嘴。
“还吃亏?受点委屈也不成,咱家姑娘不说去享福吧……”
随后,双方家长见面,细谈,林致远没参与,也轮不着。
不说吴霞、林翠兰,以及秦淮茹,单单是陈夫人和李夫人,就格外热情。
又一周,在旅长家见到不少人,包括老政委,甚至李进将军……林致远小心谨慎应付着。
7月14号,礼拜天。
旅长带路,经过层层检查,林致远踏上朝圣之旅。
走进屋内,旅长打了个招呼,介绍几句,拍了拍林致远肩膀,“你们慢慢聊,我还有点事,先走了啊!”
看着旅长背影,林致远暗暗稳定心神。
……
直到傍晚,蹭了顿饭,林致远终于走出房间。
跟着警卫指示,找到旅长,二人一同回家。
坐上车后,旅长笑问:“说说吧,老爷子让你去哪儿?”
林致远摇了摇头,“没说。”
旅长不禁皱眉,满脸狐疑。
“咋能没说呢?你们三个人,差不多聊了一天啊。不涉密的话,给我说说,都聊什么了?”
林致远愣了一瞬,笑道:“拉家常,讲故事。”
旅长眉梢轻抖,瞬间恢复,瞥了一眼司机,继而爽朗一笑。
“就这,难道听你讲港岛故事?”
“也讲了。”林致远点头应了一声,转而挑眉打趣,“还让我吹了半天牛。”
说完,幽怨道:“您老可就说吧,我啥时候有这毛病的,还传这么广。”
旅长靠在椅背,哈哈大笑。
“吹牛不算什么,吹牛能实现才是本事,你小子这点老子服。”
说着,抬起胳膊,搭在林致远肩膀,补了句。
“回去咱爷俩喝两杯,你给我好好说说,你都吹啥牛了。”
……
又过去十天,林致远终于接到新工作调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