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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的遗憾是什么?

是初见少年拉满弓,不惧岁月不惧风。

可终是,

东风吹醒英雄梦,生活抹平少年心。

所以魏千军喜欢常威。

看见他,总会忘记自己已经是个油腻的中年男人。

今日的常威已经长大,他嫉恶如仇。

此刻的常威一如往昔,他顽皮赖骨。

在熟悉的人面前,常威收敛起身上的傲骨,还是曾经的那个少年,并没有因为身份和背景的提升而有变化。

依然是喊叔,毫不生分的翻箱倒柜,会唱曲调怪异的歌,扭着屁股跳舞。

如果只看他这一刻的模样,谁又能想到,数日前,他刚刚在兖北杀了十余人,万人空巷送他还京。

少年应有鸿鹄志,当骑骏马踏平川。

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霜寒十四州。

这孩子,真好!

嘻嘻哈哈说笑着,魏千军送他下楼。

常威这次来,除了看看反扒大队的训练之外,就是拿杜野的培训通知单。

公安干部学校每年都有数期短期培训。

这都是专门为特招的人准备的。

常威通过分局给杜野报了个名。

培训期一个月。

其实里面也学不到什么东西,常威把他丢进去,是想让他体验一下集体生活,学习些普通民警必须掌握的知识。

比如:走路、队列、敬礼、开枪......

还有体制内的人情世故。

最后这项,学校里不会教。

但是同学们会很热情的告诉他。

因为大多数特招名额都给了子弟。

来一趟分局,混到四条烟,常威的心情很愉悦。

行走在胡同里,他轻轻哼唱着前世喜欢的歌曲。

听见你说

朝阳起又落

晴雨难测

道路是脚步多

我已习惯

你突然间的自我

旁边走过一个年轻时髦的女人,脸庞精致,皮肤白皙,嫌弃的瞪了他一眼,冷哼道:“唱的什么猥琐歌?”

常威都懵了。

他唱歌的声音并不大啊!

而且这首歌虽然曲调怪异,但是歌词并不算出格,天桥还有唱太平歌词的呢。

再说,伍佰的歌怎么也谈不上猥琐吧?

真不知道这个女人哪里来的这么大怨气。

没有起又落吗?

要不要换个男人?

无关的人很少能影响到他的心情,他依然哼哼唧唧的,脚步轻快。

后院里,杜野正蹲着督促工匠在给俩老头装取暖炉子。

这是走之前就预定好的,今天上午没事,他请了板爷给拖回来,又请金木匠帮着安装。

常威把培训通知单交给他,“你肩膀上的伤还没好,魏局和学校打过招呼,去了自己也注意点。”

第一次参加如此正规的训练,杜野心里有点没底,小声道:“组长,我连正步都走不好,会不会被赶出来啊?”

“去了不就是让你学的吗?都会了还培训什么。”

“我,我就是,就是心里有点怕丢人。”

“丢人?你是上过日报的,谁敢嫌弃你丢人?”

杜野笑的有些牵强。

他以前的底子不好,见了公安都是缩头夹颈的躲着走。

后来和龙组混熟了,倒是不再怕公安。

但是培训班里上百号陌生人,很多还是干部子弟,他不知道进去后会不会被歧视。

“放心吧,你自己不提,没人知道你以前的事。”范团儿安抚着他的情绪,“你的档案已经整理过,没有问题。”

现在都是纸质档案,甚至很多文件都没有备份,调整个人档案这种事对于调查部来说易如反掌。

别说拿掉犯罪记录,就是给你重新安排个身份,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他们甚至能把你从出生到结婚的履历都给安排的明明白白,还有父母、兄弟、同学、邻居来证明,你就是这个人。

其实杜野到现在也没完全弄明白调查部有多大的权力。

奶奶说,漂亮女人的话不能信。

但是范团儿值得他信任。

特别是帮常威挡枪后,这个女人的态度有着巨大变化。

以前听说他从小家里穷,洗不起澡,就只能偷看邻居洗澡,范团儿很嫌弃过一段时间。

大家都很热心,交代着杜野去了干校要注意什么,赵虎还拍着胸脯说,保证老师老老实实不找茬。

反而最爱显摆的张龙今天缩在角落里不吭声。

常威好奇道:“张龙,你又在背后骂我了?”

张龙大惊,站起来喊道:“怎么可能,组长,我可是忠臣啊。”

常威这会才发现,张龙脸上有三条血痕。

和邬继茂前段时间被女人挖出来的血痕有点相似。

“你的脸怎么了?”

大伙都哈哈笑起来。

嘲笑!

张龙见藏不住,摆烂的瘫在椅子上,重重叹气道:“组长,我这不是看您养了只猴子吗。”

“你也养猴子了?”

“没,金猴可不好找,猕猴太丑了不想养,我养了条小黄狗。”

“呃......所以,你这是被狗给抓了?你养了多大条狗啊?”

张龙比划了一尺长短,懊悔道:“不是狗抓的,我们出差的时候,小黄在家里把我藏的私房钱翻了出来,昨晚回家,我媳妇挠的。”

常威不敢置信道:“你媳妇还敢挠你,你不是说在家都是大爷吗?”

张龙唉声叹气没接话。

赵虎在旁边嗤笑着,“他媳妇做姑娘的时候,就是我们院出名的母老虎,以前我只是不稀罕揭穿他。”

常威瞬间明白,这特么就是个嘴炮强者。

之前还以为他是贺强大帝一般的人物呢。

“你存了多少私房钱?”

“三十三块七毛二分。”

有零有整,还记得如此清楚......

连范团儿和姜红霞都投去怜悯的目光。

只有邬继茂乐呵呵道:“活该,你说你,吃喝拉撒媳妇都管了,你偷偷存私房钱做什么?”

张龙懒得搭理这个傻小子。

后世有个词就是说邬继茂这种人——钝感力。

其实,翻译翻译,就是缺心眼。

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福气,能摊上姜红霞。

公安干校已经三天前就开学了,今天下午杜野收拾好行李就要去报到。

中午常威亲自下厨,做了一桌饭菜给他送行。

把最后一道菜端上桌,常威解开围裙,“我只做饭不洗碗啊。”

“那我们划拳,输了的洗。”

“不用,土豆丝里我放了点姜丝,你们谁吃到了自觉去洗就行。”

“好,大家都自觉点。”

一桌子年轻人,最大的特点就是——嘴硬。

直到午饭吃完,也没人承认吃到姜丝。

最后小警花气呼呼的站起来收拾碗筷。

范团儿帮着收拾,临出门时停了下脚步,好奇道:“你放了几根姜丝啊?”

常威瞅了她一眼,“你没吃到?”

范团儿耳尖泛起丝丝粉红,小声道:“没,我吃的都是土豆丝。”

常威嗤笑一声,“哼哼,我今天就没准备土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