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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心见过大理寺诸位大人。”

公堂下面一位身着浅绿色衫子的美貌女子对着楚少卿和谢猛行了个礼,该女子长了一双杏核眼、瓜子脸,肤白若脂,身形羸弱,一大早的脸上未施粉黛,却也有着天然的娇美,衣服首饰都很简单却看得出很精致,言谈举止间虽见怯意总的来说却落落大方,毕竟,京城最大青楼里的头牌,自然不是寻常深闺女子。

“将你昨日在水晶包中吃到人肉一事,再仔细的讲一讲。”

琴心脸色一白,捂住嘴巴道,眼眶中一层湿意涌了上去。

“大人,这实在是为难琴心。”

楚楚可怜的样子是个男人都会我见犹怜,可惜谢猛和楚青钺两人,面对这天生尤物却并不为所动,只是定定的看着她。

“昨日刚起,未及梳洗,就听丫鬟燕儿提了一个食盒进来,说是安平候特意在天香楼为我定的新春特制糕点,我刚起床,昨夜又饮了酒,胃口不是很好,于是先捡着看起来比较清淡的春和景明糕吃了两块,然后才动了水晶玲珑包。”说着又像是难以忍耐般用手绢捂住口鼻,干呕了两下。

“我嚼了两下,觉得口中味道有些不对,赶紧吐了出来。”琴心眼泪汪汪的又呕了两声,“然后就发现了”她恶心的说不下去,一脸期待的看着坐在上方的大人,却失望的发现大人也正一脸期待的看着她。

“哦一截手指是吧?”还是昨天一样的是说词,谢猛颇有些失望的想着。

“哦?当时这截手指是什么味道,是像猪肉还是牛肉?颜色是何色?吃起来是新鲜的还是腐败的?”楚青钺开了口,依旧是淡淡的神色。

琴心看着坐在上首,俊美高大的年轻人,忽然忍不住的呕了出来,等她缓过来直起身子时,才发现那名那位身穿黑衣的俊美青年已经到了她的身边,并且执起了她的右手,细细的摩挲着。

她见过不少的男人,非富即贵的名流子弟慕她的艳名前来重金求见的不在少数,但这次,她居然为他红了脸,因为,他浑身都透露出不一样的气质,并且这世间居然没有雷同,此刻,他捏着她的手握在其中,他的手指关节宽大,手指颀长、掌心干燥,正细细的一寸一寸的摸着她的手,却丝毫不显得下作和唐突。

楚青钺在她的脸红中放了手,回到椅子上坐下。

“你还是直接招了吧。”他喝了一口茶,皱眉,太淡。

琴心愕然的看着他。

“你户口有茧,非积年累月难以形成,但你气息略重,功夫想来也是稀松平常,也就是个花架子,想来拿得出手的唯有轻工而已,从进来开始,你的脚尖一直向外,摆出了防御的姿势。”

谢猛了然,这女子果然有问题,但之前他们都未曾看出来,毕竟,作为此案的一个受害者又有着超乎寻常的美貌,若不是昨夜那个白绫,谢猛也不会再次审问她。

“琴心不懂大人何意。”琴心略僵,但片刻后又恢复镇定问道。

“含冤待雪、天道不公。”谢猛出声。

“难道不是吗。”琴心收起那副楚楚可怜的神色,但也不再言语。

楚青钺起身欲往外走,他还想着昨夜撞鬼之事,想再去叶府,探个究竟。

“少卿大人?你就这样走了?”谢猛在后面叫道?

“难不成还要我来审问?”楚青钺奇道,“我只答应帮王胖子洗清冤屈。其他的关我何事。”

“你就只在意王胖子?”谢猛有些诧异。

“当然了,王胖子要是没了,就没人做正宗的炭烤羊排了。”楚小剑理所当然的帮着自家公子回答道。

谢猛无语,不过顺着琴心这个线索,他们的重点侦查方向将从天香楼移开,本来这次按照大理寺卿的意思,请出楚青钺,就是怕事情涉及到端睿长公主府上,他们不做出头羊。现在人家主动避嫌让了出去,搞的谢猛觉得自己有些无情无义的。

另一边楚青钺大摇大摆的从叶府的后门走了进去,径直来到昨日发现那枚奇怪铜镜的书房。

他思来想去,昨夜“撞鬼”应该有两个契机:一个是这座废宅,还有个就是那枚古怪的铜镜,或者两者皆有。

书房已经被翻的七零八落,涉及到谋逆,任何有字迹的东西书本文集应该都被带走封存了起来,就连墙上的画,也被一层一层的分解开来,看看有没有在中间夹杂着罪证。楚青钺看了看那些被刀子划成几截的画作,画的不是风景也不是人物,居然画的是狗,落款“昭”。

“仔细搜搜,屋檐下、窗台下。”

楚小剑是个机灵的,但昨夜按照楚青钺所示的方位,在沿着窗沿仔细的检查中,楚小刀则去了屋顶,看看这些容易被忽略的地方,可有遗漏。

楚青钺从袖子里拿出那枚古怪的铜镜,仔细的看着,却发现在白日,居然看不见那种像是铅华的黑色光芒,难道这鬼魂精怪,真要半夜才会出来。但晚上要甩开小刀那个石头脑袋来这里,估计是很难很难。

这小块的铜镜看上去做工并不精致,应该是个古旧的玩意,镜子里的人脸都显得有些变形。楚青钺打量着镜子里的自己,这京城春风细雨的,都快要把自己养成一个小白脸了。

正准备感叹,楚青钺脸色忽然大变,他猛地回身,之前荒废破烂连窗户都在寒风中摇曳的书房不见了踪影,眼前的书房依稀还是之前他在的书房,但一切都不一样了。

书架上放满了书,墙上还上挂着数十张画作,不一而同的全是狗,有单独的有成群的、有威猛雄壮的也有憨态可掬的,而靠近后院的窗边,摆放着一张书桌,一个身着白衣头戴玉冠的身影,正在全身作画。

楚青钺眼神一黯,放轻脚步快步走到白衣人身边,匕首直取白衣人咽喉。

白衣人正全神作画,不料颈间忽然一片冰凉,大惊之下,一大团墨晕染到纸上,一只憨态可掬的幼犬身上瞬间变成了一个墨团。

“谁。”那白衣人转头,脖子被利刃划出了一道血线。

白衣如雪,眉眼如画。楚青钺第一次后悔自己读书的时候不用心,这已经是他能想象出形容此人样貌的最高级词语,但却不及心中所要表达的意境万一,就像是那年春天,一场大雪之后,他在河边,漫天风雪过后,冒出点点嫩绿的新柳。

白衣人眼中大骇,何人悄无声息闯入自己屋内,眉眼中具是杀意,但转瞬之间又变为惊讶。此人一身劲装、身形高壮,眉毛飞入鬓角,眼神锐利无双,鼻梁高挺、唇薄下颌略方,整个人气势凌厉,像是身披风霜,带着一往无前的悲凉。

“楚青钧?”白衣人略作思索出口却是大哥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