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云山在安徽休宁县城西,离杭城很近,从杭城向西上杭瑞高速,三小时以后就到了。
这次我也带上了钱隆
我们四个先在休宁县落了脚,随便找了家酒店就先住下了。
晚上,我拿着魏肆档案里的那张照片,开始在网上查阅齐云山的一些图片资料,看看能否找到相似的山头。
齐云山群峰如海,大山头就有九个,小山头有几十个,据说还有三十六座奇峰
照片上这个山头并不大,只容纳下了这么一座道观,肯定不是大山头了。
道观看着也很小,是那种老道观。
造型十分简单,白墙黑瓦,是特有徽派式建筑,目测估计只有五十来个平方。
道观的四周,都是悬崖,这里的地貌是那种典型的丹霞地貌,地质构成为层积砂岩
所以崖壁赤如朱砂,灿若红霞,有些地方还会呈现出紫红跟棕红色。
道观正前方的悬崖上,由下至上开了陡峭的台阶,看这坡度,估计也有个七八十度。
明代嘉靖和万历间,这里道教盛行,渐渐成为江南道教活动中心,所以山上大大小小的道观修了很多。
在这里找这么一座不起眼的道观,还是挺困难的,关键是这个道观无名,什么也没有,就这么一座房子。
找了很多图片,发现了有一些类似的,但都不是。
“咱是不是可以拿着照片,问问当地人啊?”
老杨说着,在床上做个鱼打挺的动作,想翻身起来,翻了几下,也没翻成功。
我往后仰了仰脖子,放松一下僵硬的状态
“等会去找个当地老人问问看。”
钱隆正在给我泡茶,看老杨翻了几次都没成功,大概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出声道
“杨哥,再翻床就塌了。”
老杨一听,就坐了起来,笑着骂道
“你特么的,现在还嫌弃我的身手差了。”
钱隆将泡好的茶递给我,头也没回的说
“杨哥要试试吗?”
他这么说,老杨就起了兴致,他没看见钱隆一挑二,早想试试钱隆的身手了。
不过老杨肯定不是钱隆的对手,他是会打架,但谈不上身手好,而我,连架都不会打。
说着就准备在房间干一架,被我骂了一顿,两个人才老老实实的坐那玩手机去了。
他妈的,这里东西要被他俩搞坏了,还得我来付钱。
魏尘缩在旁边的沙发上闭着眼,看着像是睡着了
他这两天,似乎都有些嗜睡
我感觉有些不太对劲,心说别是在跟那伙人干起来的时候受伤了不说
放下茶,走过去就想翻他的衣服,还没触碰到他,他就睁了眼
他的眼神很清明,一点不像睡过去的样子,但我的直觉告诉我,他刚刚就是睡过去了。
他这种嗜睡状态,不正常
我干笑两声
“你这衣服挺好,我看看什么牌子。”
说着就上手翻他的衣服,他愣了一下,但也没有阻拦我的行为。
现在已经是四月中旬了,他穿的是一件薄款的黑色冲锋衣,里面是件白色的t恤
打开冲锋衣的拉链,翻了一下,胸前白t上没有血迹,难道是后背?
别是跟帅哥一样没有痛觉,受伤了不清楚。
“脱了我看看”我皱眉说
“我擦,老白你……这么突然吗?这还有两人呢”
老杨诧异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我们都是大男人,脱个衣服又没什么关系,我他妈都穿红裤衩晃荡过了。
再说他俩也不是外人
魏尘肯定也不会介意
“你们又不是外人”我回头对老杨说
老杨欲言又止,拿起照片,去拉钱隆
“我跟钱隆去问问照片的事”
钱隆就这么一脸茫然的被老杨给拉走了。
我啧了一声,自言自语了一句
“难得你这么主动去干事。”
魏尘大概猜到了我的意图,很配合的站了起来,把外套给脱了。
我绕到后背看了一下,没有血迹。
前后又翻了一遍,身上确实有一些伤痕,但都快愈合了,应该是上次对付九头蛇的时候留下的。
九头蛇事件已经过去一段时间了,他的嗜睡,肯定不是因为这些引起的。
“没受伤”
魏尘看着我轻声说
我有些担忧,眉头就紧了起来
“我看你最近两天好像有点嗜睡,是不是哪不舒服?”
他把外套穿上,笑了一下
“感觉能睡的安稳了一些”
原来是这么回事
但还是又问了一句
“确定?可别是骗我啊。”
他看着我,认真的说了一句
“确定,我不会骗你。”
听他这么说,我这才长出了一口气,没事就好,他的苦难已经够多了,不想他再有什么意外。
老杨也不知道去哪问照片去了,过了一小时还没回来,我给他打了电话,问他们去哪了
他们似乎在烧烤摊边上,接我电话的时候,嘴里还嚼着东西。
回来的时候,还给我们带了生蚝,我跟魏尘都不爱吃。
我躺在沙发上,用手机继续搜着图片,问他们有没有问出什么消息来。
老杨将照片递了过来,指着照片左上角的一片山头说
“这个道观,倒是没什么人在意过,不过这片山头,叫飞天蜈蚣。”
“飞天蜈蚣?”我疑惑的接过照片。
老杨点了点头
“你仔细看看,是不是像一条蜈蚣”
我把照片拿远了一些,还真别说,说它是蜈蚣以后,还确实挺像。
数座峰峦逶迤起伏连成一整条长岭,恰似弯躬曲背、多节多足、奔腾欲飞的蜈蚣。
而这个道观,位于这条飞天蜈蚣第三节的东南方向。
我们要找到这个道观,可以从这条飞天蜈蚣下手。
他们这的人都认识这条飞天蜈蚣,那它应该不难找。
“找个当地人带我们去”
我指着飞天蜈蚣对他们说。
钱隆又给我泡了杯茶,他将茶递过来说
“已经安排好了。”
钱隆换回本性以后,发现他办事其实很利索。
我点了点头,接过茶,刚想夸他几句
打开那杯茶,却发现是杯枸杞
他妈的,他好像依旧不是很靠谱。
“你他妈,哪来的枸杞?”我疑惑的问
钱隆看了老杨一眼
迟疑了一下,然后说
“杨哥买的,说你需要。”
魏尘却轻笑出了声
我不解的看着老杨
老杨就说上年纪了,喝枸杞对身体好。
道理是这个道理,不过我不爱喝枸杞,让钱隆以后不要再泡了。
钱隆找的那个当地人姓李,六十来岁,年轻的时候是给他们那个生产队里放牛的,所以去过很多山头。
这次老杨确认过,这个当地人没有问题,不会出现上次那个王向导那样的事,也算是吃一堑长一智了。
第二天一早我们跟着这个李大爷就出发了。
李大爷的普通话,不是很好,经常说几句就会习惯性的切换成安徽这边的方言
我老家虽然靠近安徽,但两边的方言完全是不一样的
除了魏尘,我们都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魏尘也不会当他的翻译官
他自己也没有意识到他讲的是方言,一路上经常自己说的很起劲,而我们几个断断续续的听的很懵逼。
老杨刚开始时不时的会问一句
“这句话是啥意思啊?”
李大爷又用方言给他翻译一遍,最后干脆他也不问了,几个人只管蒙头走路。
这边的山都一个特点,丹霞地貌,大片的裸岩绝壁,加上那些道观都修在绝壁之上
看上去,有种世外修仙的感觉,而我们就好像是来求仙问道的旅人。
由于这里岩石的特性,所有的路基本都是在岩石上凿出来的石台阶,不难走但费膝盖。
好在这边的山头都不高,那个飞天蜈蚣,李老头说海拔也就四百多米。
我问李老头他以前放牛要走这么多台阶吗?
李老头给我回了一大段方言,讲到其中一部分还很激动。
我什么也没听懂
魏尘给我当了回翻译
“他说不止一个生产队,牛多,底下没吃的,只能往高处走。”
李老头讲的肯定不止这些,魏尘这个翻译官,提取了关键词,把一大段,压缩成了一句。
他懂很多地方的方言,这些都是他3岁到7岁之间学会的。
我甚至都不敢想像,他得吃多少苦受多少罪,才能在这么小的时候,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学会这么多东西。
所以他才会生病了,他的神明,才会出现。
继续往前走,我们开始脱离台阶,进入林间小路。
这里的树木并不茂密,反而比台阶好走。
大概又过了四十来分钟,我们就登了顶。
不过让我们没想到的是,从这个方位看,能看见几座山,却看不见道观。
老杨咦了一声
“咦,从这边看咋看不到啊,别是走错山头了。”
然后就去问李大爷
“我们要找飞天蜈蚣,自东向西的第三个山头,你他娘的,是不是带错路了。”
李大爷大概是看老杨有些凶,用蹩脚的普通话说
“不会错的,它每一个山头底下的道观名是不一样的,很好区分,错不了。”
李大爷常年生活在这里,对这里的熟悉程度必然很高,应该不会搞错。
魏尘看着那些山头说了句
“可能是视觉上的错觉”
听他这么说,我立马拿出照片又核实了一遍
发现我们果然犯了一个视觉上的错误,这张照片的视角,是从道观对面山上拍过来的。
我们也是用这个视角去看的,但我们却默认了是道观那个视角。
我们现在这个地方,能看见的,应该是拍照的那座山头。
我将照片用手机拍了下来,然后放大查看细节。
放大以后才发现这个视角下,飞天蜈蚣与道观之间,其实还存在几个山头,
照片是黑白的,又是远山,直接看照片,远山感觉上就是一整块的,给了我们误导。
这几个山头,比飞天蜈蚣跟道观所在的山头,都要高一点点,但比拍照那个山头都要低。
我把图片给他们几个看
“被这几个山头挡住了,还得绕过去。”
我们得从这里找出拍照视角的那座山,然后以那座山为基准,找过去。
魏尘拿着我的手机看了一会,很快就找到出了拍照那个山头的方位了。
钱隆拿出一个小罗盘想递给我,思考了一下,又自己拿着了
大概是想起来我是个菜鸡,给我,我也不会看。
毕竟我们得从下面穿行,用罗盘定位,还是很有必要的,不然走哪去都不知道了。
这里的树木也不算茂密,应该不会遇到西晃山那种指南针失灵的情况。
老杨指着那个山头问李老头
“那个山头你去过没有,能带不。”
李老头连忙摆手
“那个不能去,那个是私人山头,而且闹鬼!没人敢去的。出了飞天蜈蚣,那边那些,都是私人山头。”
我愣了一下,私人山头?
“这么多都是私人山头?谁啊?这么大手笔?”我问李老头。
李老头很肯定的说
“是私人山头,谁的我也不知道啊,我也是我那死去的老爹告诉我的。我爹也是他爹说的”
“山脚连接处都有铁丝网拦着的呢,不能进的,据说进去的人都会失踪,所以才闹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