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枣本想道个歉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这事就这么翻过去了。
反正现在孩子都有了,以后两人就像寻常夫妻一样养娃过日子,什么爱情不爱情的,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估计也不会被她遇上。
她以后也会尽量调整好自己的心态,不再去执着了,只要他们不离婚,有没有爱情其实也没有所谓。
可陆宴寻却不想翻篇。
“对不起是什么意思?”陆宴寻蹙眉,眸中的温度淡了两分。
“对不起就是跟你道歉的意思。”姜枣挤出一丝抱歉的笑,心平气和跟他说话,“对不起,我为刚才的事跟你道歉。”
姜枣觉得自己的态度挺好的,她本着诚心想要解决问题的态度跟他沟通。
以前的她可没有这种耐心。
但是现在为了孩子。
姜枣偏了偏视线,望向旁边床上两个睡着的小奶包。
为了孩子,她现在也可以做出一些让步了。
挺神奇的。
姜枣心想。
她才刚看到孩子,刚喂了两次奶,就已经不想和他们分开了。
想一直看着他们。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母爱吗?
姜枣仍然不能理解母爱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但她的心不会骗自己。
她就是想看着孩子,和孩子在一起。
陆宴寻深眸微眯地盯着姜枣:“谁要你道歉?我要听的不是你的道歉。”
他把姜枣的脸掰向自己。
突然有点烦她跟自己正说着话的时候,转头去看别人。
虽然看的是他们的孩子。
但他不喜欢。
是的,他不懂喜欢是什么,但他太清楚不喜欢的感觉了。
“那你想要怎样?”姜枣怕吵着孩子,说话的声音都刻意压着。
陆宴寻一手搂着姜枣的腰,把她勾向自己:
“我要你说你以后不会再骗我,要你答应我,永远都不再骗我。”
姜枣的身体因为陆宴寻的动作惯性前倾,属于他的气息兜头压下。
她知道陆宴寻在生气,甚至能感觉到他气息中明显的恼火。
姜枣抬手抵住陆宴寻的胸口,稳住身体,不让自己栽进他怀里。
“我答应你,你就会相信吗?”姜枣问。
陆宴寻薄唇一抿,搂住姜枣腰的那只手臂再次箍紧。
他没有回答姜枣的问题。
因为他确实不信。
她从一开始就对他撒谎。
骗他的同情,骗他的身体。
骗他说喜欢他,生孩子的时候还骗他保小。
甚至孩子平安健康生下来之后,她还在继续骗他。
她一直都在骗他。
她好像永远都在撒谎,像一个说谎成瘾的骗人精。
是啊,即使姜枣答应他以后不会再骗他,他也不会相信。
陆宴寻不是不肯相信她,而是不敢相信她。
姜枣看出了陆宴寻眼中的不信任,突然笑了一下:
“你看,你自己都知道,就算我说了,你也不会信我。”
姜枣心中叹气,还是原主的功力最深入人心。
她辛辛苦苦穿来一趟,孩子给人家生了,嘴也跟人家亲了,腰被人家搂了。
哦对,还有肚子,肚子也被人家亲了。
人家是一点信任都不给她。
得,以后她再也不会自找没趣了。
老老实实坐好她的月子,喂好孩子的奶就行。
还要记住千万不要再问类似“你喜欢我吗”这种自取其辱的问题了。
都挺尴尬的,确实不利于家庭和睦。
陆宴寻看着姜枣:“所以,你以后还是会骗我?”
“会啊。”姜枣重重点头,继续对他微笑,“我不能答应你,因为我以后还会再骗你。”
姜枣自己也无法保证以后不会再骗他,所以就不轻易答应他了。
不然以后万一她又有什么事要骗他,他再找她麻烦怎么办。
干脆直接告诉他,她就是会骗他。
反正在原主那么骗他的前提下,也没有影响他跟自己亲嘴。
姜枣的态度和语气有点激怒陆宴寻。
他骤然松开她的腰。
唇边抿出一抹淡淡的冷笑:“姜枣,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怎么那么……”
姜枣知道陆宴寻想说她黑心肝,怎么那么喜欢骗人。
无所谓地撇撇嘴,回答:“铁做的,石头做的,你想怎样?”
聊到这里,姜枣已经被陆宴寻耗得没什么耐心了。
她前面已经低声下气地服软跟他道歉了,结果他还是不肯放过她。
她也是要脸的好吧?
她服软是为了家庭和睦,不是为了让他一直咄咄逼人地追着她要说法。
“姜枣,你究竟……”
姜枣彻底不耐烦了,她不悦地打断陆宴寻冷硬的言语:
“陆宴寻,如果你想吵架的话,可以把这笔账先记着,等出了月子我们好好吵,我现在真的不想跟你吵。”
陆宴寻眸色微寒地盯着姜枣,到底没有把被姜枣打断的话说出来。
他不是要跟姜枣吵架,而是想问她。
她究竟有没有在乎过他。
但是看姜枣的态度,陆宴寻已经能猜到她会怎么回答自己。
她肯定会说没有。
就算说有,大概也是骗他的。
算了,问了也没有意义。
陆宴寻放弃了,有些无力地扭过脸去,平息一下心里掀起波澜的恼意。
姜枣看他扭头,以为他不想搭理自己。
正好,她也想冷静一下。
姜枣没有再提让陆宴寻抱自己下床,自己一个人下去了。
陆宴寻回头的时候,姜枣的一只脚已经在地上划拉着想找鞋。
陆宴寻弯腰把鞋从床底下拿出来,想亲自给她穿上。
姜枣心里带着点气,不想让陆宴寻碰,直接把他的手踢开了。
然后趁机快速穿上鞋子下了床。
姜枣试着走了两步,想象中的难受并没有发生,走路的时候身体也没有明显的疼。
只有一点轻微的不适。
所以当陆宴寻伸手想要扶着她的时候,她毫不犹豫地把他的手也推开了。
“不用了,我能走,自己出去走走就行了,你留在屋里看孩子吧。”
姜枣说着,自顾自地往外走。
陆宴寻顿了一下,还是起身跟了上去。
还先姜枣一步握住了门把手,把门打开了。
姜枣没有看陆宴寻,只转头看了眼床上的孩子。
语气很冷淡:“你留下看孩子吧,虽然这里是医院,但是保不齐有心术不正的人会偷孩子。”
姜枣说完这句话就走了出去。
陆宴寻没有听姜枣的话留下,依然跟着她。
姜枣见陆宴寻又跟上来了,冷着脸回头。
还没说话,就听到陆宴寻说了一句:
“这里是军区医院,来这里看病的大多都是军属,门口也有守卫,不会有人有胆子来偷孩子。”
姜枣的话就这么被陆宴寻硬生生堵在了喉咙口。
她站着没动,直到陆宴寻再次伸手想要扶她的时候,她才用胳膊肘拐开了他,转身继续往前走。
姜枣的态度非常明显,就是不让陆宴寻扶她。
陆宴寻越要去扶她,她躲得越厉害,也走得越快。
担心姜枣走得太急身体不舒服,陆宴寻最终放弃了所有动作。
“我不碰你了,你走慢点。”
听到陆宴寻这么说,姜枣才把速度放慢。
她也不想走快,虽然原主的身体挺什么什么的,但生孩子毕竟是伤元气的事,多多少少还是有些难受。
走慢了还好点,走快了不舒服也是真的。
姜枣的病房在一楼,出门就是又长又宽的走廊。
她不知道需要走多久,也不知道往哪走,就这么漫无目的地慢悠悠溜达着。
陆宴寻默默跟在她身后。
走了一会后,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惊喜的呼喊。
“陆同志!”
喊话的是个女人,声音挺好听的,清清脆脆还有点甜,听起来也很年轻。
姜枣一听这声近在耳边的“陆同志”,就知道十有八九是喊陆宴寻的。
她被女人的声音吸引,自然地转头朝声音的主人看去。
一眼就认出这个女人是谁了。
是前几天陆宴寻在大街上抱着的,同时也是导致她生气回娘家的那个女人。
乔玉芝看到了陆宴寻,欣喜地朝他走来:
“陆同志,真的是你啊,我刚刚还以为看错了呢。”
“你好。”陆宴寻礼貌地对她点了个头,顺便问了一句,“你的脚怎么样了。”
“脚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就是扭到了,没伤到骨头,医生说休息几天就好了,所以没什么事。”
陆宴寻再次礼貌地轻抿了抿嘴:“没事就好,那你今天来是复诊的吗。”
“不是。”乔玉芝摇摇头,“我来是有别的事,就是没想到刚好遇到你。”
陆宴寻没说话。
乔玉芝冲陆宴寻笑笑:“陆同志,前几天我去找过你,我托守卫帮我打了你家的电话,但是听说你不在家。”
姜枣不走了,站着看他们,像个旁观者一样静静听他们说话。
上次离得有点远,姜枣都能看出乔玉芝不俗的相貌,这次离得近,看起来比离远看的时候更漂亮。
也更动人。
望着乔玉芝眉眼间欣喜的笑容,姜枣不禁好奇她找陆宴寻有什么事。
“找我有事吗。”陆宴寻淡淡地问。
语气比刚才问她脚伤有没有事的时候稍微冷淡了些。
但仍然带着平和的礼貌。
“有事。”乔玉芝语气肯定道。
然后便见她从随身的布包里掏出一个小布袋子。
只见她从小布袋里掏出一卷钱,又从里面数了几张出来。
递给陆宴寻:“你上次不是给我二十块钱吗,你给的太多了,我没有花完,所以想着找个机会还给你呢,今天碰到你刚好还给你,我上次去医院只花了两块钱,还剩下十八块钱,给,你数数。”
陆宴寻看了眼钱,没接。
姜枣也觉得有趣,看戏似的往走廊的墙上一靠,继续看两人交流。
陆宴寻注意到了姜枣的动作,转头看了她一眼。
姜枣见他转头,也看向他。
两人的目光对上的时候,姜枣对他挑了挑眉,一副不怀好意的挑事模样。
陆宴寻却皱了皱眉。
他没有去思考乔玉芝为什么要还钱给他的事,而是在猜姜枣那个挑眉是什么意思。
陆宴寻没有忘记两人上次就是因为乔玉芝的事闹的不愉快,这次自然不会再犯同样的问题。
他无视乔玉芝递钱的动作,往姜枣身边跨了一步。
不由分说地勾住姜枣的腰,把她从墙上勾到了自己怀里。
陆宴寻的动作太突然,姜枣没有反应过来,下意识要挣扎。
“墙上凉。”陆宴寻低声提醒。
三个字让姜枣瞬间放弃了挣扎。
好吧,身体重要。
况且还有外人在,她也不想闹的太难看。
乔玉芝举了半天的钱没人接,便顺着陆宴寻的动作往姜枣那边看去。
看到穿着病号服的姜枣,乔玉芝立刻就猜到了她的身份。
“你好,请问你是陆同志的爱人吧?我叫乔玉芝。”乔玉芝对姜枣介绍自己。
同时露出比刚才面对陆宴寻时更深的笑意。
姜枣望进乔玉芝的眼底,发现并没有在她的眼睛里看见任何敌意。
有的只是浓浓的笑意,看起来像是高兴的样子,总之没有让她产生任何不适感。
“你好,我叫姜枣。”姜枣也点头跟乔玉芝打招呼。
“姜同志这是……”乔玉芝打量着姜枣,语气中带着询问。
陆宴寻接话道:“我妻子刚生完孩子。”
乔玉芝美眸一亮,连忙向两人道喜:“呀,原来是喜得贵子,恭喜恭喜啊。”
“谢谢。”陆宴寻终于对乔玉芝露出了第一个笑容。
基于道谢基础上的礼貌微笑,没有任何其他的含义。
乔玉芝看向姜枣:“姜同志,刚生完孩子是要多走走的,不过你最好多穿一点,虽然现在天气暖和了,但也要注意保暖才行,下次出来记得披一件外套。”
“谢谢你。”姜枣也对乔玉芝笑笑。
乔玉芝看了眼手里的钱,干脆直接把钱塞到了姜枣手里:
“姜同志,既然你们是夫妻,那这个钱你们谁拿着都是一样的,我就直接给你吧。”
姜枣猝不及防被塞了一手钱,有点无措。
“钱是补偿你的医药费,没用完可以做为你养伤的营养费。”陆宴寻解释。
“是啊。”姜枣也说,接着便要把钱再塞回给乔玉芝,“这些钱你拿着吧,你的脚伤还没有完全好。”
乔玉芝往后退了两步,摇摇头:
“不行,这钱太多了,我没花那么多钱,况且我的脚只是扭伤而已,是很小的小事,好了以后也不会有后遗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