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前进走到墙壁边,耳朵贴着墙壁。富前红,富前旗掏出手枪,注视着富前进,他们等着富前进的命令。
富前进耸动耳朵,聆听隔壁的对话声。
“比尔,你身上有新型毒品吗?”
“没有!”
“去弄点儿!”
“可是我没有钱!”
“先欠着!”
“他们都是利滚利的!”
“提我,我不信他们不给老子面子!”
“好吧!”隔壁房间传来哒哒的脚步声。
富前进,富前红,富前旗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口,打开房门,露出头盯着走廊。
比尔背对着他们,向走廊尽头走,艾利克斯站在门口,他双臂环抱,注视着比尔。富前进,富前红,富前旗退回到房间,轻轻关上门。艾利克斯听见了吱呀一声。他回头看,发现隔壁的房门关闭了,他没有看到任何人,他回到自己的房间。走到床边坐下来,掏出一根香烟一边抽着,一边看着斜躺在沙发上的刘建国。刘建国面色惨白,嘴唇干裂,有时面颊上的肌肤轻轻抽搐,艾利克斯想起了他年轻的时候。
“你怎么又吸毒了?”他的母亲双手掐腰,站在房门前,瞪着眼睛,冲着他吼。
他坐在沙发上,从窗户照射进来的阳光照射着他,他一头乌黑的头发显得油亮发光。他的脸惨白,眼窝黢黑。他抬起头,盯着自己的母亲,“吸毒又怎么啦?只是放松一下!”他说。
“吸毒会害了你的!你这一辈子都会被毒品吞噬!”
他放下塑料瓶子,双手抱住自己的头颅,仰靠在沙发上,一副毫不在乎的样子,“没事,妈,你少管闲事!”
“我都是为了你?你是我的孩子!别人孩子的事儿我不管!”
他站起来,走到门口,推开他的母亲,“以后别管我的事儿!”
他的母亲踉跄着后退了两步,张开双臂拦住他,他猫着腰身,从母亲的臂弯里钻了出去,“我长大了,能处理好自己的事情!”他说,跑到楼下,骑上摩托车,一溜烟地跑了。
后来他还是经常吸毒,他在外面欠了许多钱,面对讨债的人,他掏出枪指着他们,“谁他妈管老子要钱,老子就嘣了他。”他威胁他们。讨债人不吃他这一套,他们打他,有时他一对三,一对六,但是每一次他都能全身而退。
有一段时间他认为他可以无限期的免费使用毒品。
直到有一天,他看见父亲,母亲被人打死在厨房里,他才懊悔。他的母亲头部中弹,躺在厨房的血泊中,父亲死在了他母亲的身边,他父亲搂抱着他母亲,他父亲背部中了几枪,有一枪是致命的,打在他的背心上。他知道是那些人干的,他寻找过他们,可他们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找不到踪迹,他立志成为一名杀手,为自己的父母亲报仇。
吱呀一声房门打开,比尔手里拿着一个注射针筒走了进来。
“你要到毒品了?”他说。
“不是要到了,是赊欠的!”比尔修正,走到刘建国身边,举起针筒,一边弹针筒里的气泡,一边说:“这小子是什么人?”
“是我的雇主!”
比尔惊诧地盯着他,“他雇佣你杀人了吗?”
“目前还没有!”
比尔收回视线,注视着针筒里的气泡,一边弹,一边继续说:“这么说你暂时没有收入了?”
他掏出他的手枪,抓起身边的床单,一边擦枪,一边说,“是这样的!”
比尔拿着针筒扎到刘建国的手臂上,缓慢注射毒品,刘建国睁开眼睛,死灰一样的眼睛里渐渐充斥着神采,当毒品注射完成后,他坐了起来,倚靠在沙发上,仰头盯着棚顶上,长长叹息了一声。
“怎么?不爽吗?”比尔问他。
他说:“爽是暂时的,痛苦是永久的!”
“为什么要吸食毒品呢?”
“被人害的!”
“我曾经也吸食过,现在我戒了!”艾利克斯说,神情变得沮丧,他低垂下头颅,一双盯着手枪的眼睛里透露着忧伤。
刘建国没有接他的话,“我们走吧!”他说。站起来,向门外走。
比尔和艾利克斯对视了一眼,比尔皱紧眉头,把自己的衣服兜翻了出来,里面空空如也,只有花生的碎皮子,艾利克斯意识到比尔与他一样穷困,“嘿!朋友!”艾利克斯说。
刘建国站在了门口,回头看艾利克斯。
“我的这位朋友叫做比尔,他很机灵,枪法也不错!”艾利克斯说,指着比尔。
比尔谄媚地笑。
“你想表达什么?”刘建国问。
“朋友,能雇佣他吗?”
“比尔?”
“对!”艾利克斯满脸通红。
刘建国面对比尔伸出手,“欢迎你的加入!”
比尔赶紧站起来。走到刘建国身前,捂住刘建国的手,“我和艾利克斯是朋友。我们以前合作过,我们很默契!”
“欢迎你加入!”刘建国说,转身走出包房,艾利克斯,比尔跟上他。
他们一前一后走出酒吧,然后进入艾利克斯的福特汽车里,艾利克斯启动汽车,汽车引擎嗡嗡响了起来,前照灯照射前方的道路。
“我们去警局吗?”艾利克斯说。汽车缓缓驶出停车场。
刘建国看着远方灯火通明建筑的眼睛里饱含泪水,——那是他母亲住的养老院。“我们先去哪里!”他说,指着前方的建筑。
“好吧!”艾利克斯说,转动方向盘,汽车驶出停车场,汇入大路。
路边一排排路灯像是守候在深夜里的巨人,注视着路面。汽车行驶在马路上时,路边的白房子,仿佛灯影中的白影子,一闪就移到车后去了,偶尔有住家还亮着灯,从他们房间飘出来的饭菜香味弥漫在街道上,孩子的哭声在空旷寂寥的街道上一阵阵的回响着。
他们谁也没说话,只是沿着道路,一直行驶到养老院的门口。艾利克斯停下车,看着刘建国,“你们等我!”刘建国只说了一句话,就独自走下车。
他的身影快速淹没在漆黑的夜色里,当他走进养老院的院落里时,从建筑窗户照射到院落里的灯光,使得他的身影清晰了起来。
他那远处的身影显得是那么的悲凉,像是灯影边缘模糊的影子,他凝视着前方的眼神里充斥着无限的眷恋,有时他嘴角会轻微抽搐一下。他走进大门,走上楼梯台阶,摸着黑走到他母亲的房间。
他的母亲躺在床上,身上盖着被子,沉重的鼾声响彻在房间里,从窗户照射进来的月光,洒在窗台上,窗台上那一盆盛开的紫罗兰花,娇艳,热情地释放着芬芳。
他蹑手蹑脚地走到床边坐下,注视着母亲。他的母亲嘴角撇着笑意,紧闭着的双眼也饱含着笑意,有一瞬间她梦语一样地说,“他爹,咱们的孩儿懂事了,知道疼爹妈了!”
他呜一声哭出了声,他又怕惊到母亲,把手捂在自己的嘴巴上,不使自己哭出声,他的母亲似乎感觉到什么,她叹息一声,然后吧嗒吧嗒嘴,接着从她鼻腔里又传来沉重的鼾声。他轻抚着母亲的额头,“妈妈,我来看你了!”他说,眼角流下泪水,“我怕白天来,你看见我现在的样子心疼,所以就晚上来了!妈,你别怪我!”
他的母亲毫无察觉,沉沉地睡着。他把被子拉到母亲的脖子下,注视着母亲,抚摸着她的面颊,“妈,对不起,为了蒙爱丽,我让你们受苦了!”他继续说。
他母亲动了一下,他缩回手,注视着母亲,他母亲并没有醒,沉沉地睡着,他俯下身,轻轻亲吻母亲的额头,然后站起身,走到门口停下。他慢慢地转身,他想再看一眼母亲,他看见母亲安静,祥和地睡着,他抹了一把眼泪,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