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动会落幕之后,没等学生们放松的神经再拉紧一下,下星期星期一二就是月考。
尽管这不涉及分班,但毕竟是分班考前最后一次大型考试,大部分学生都很看重它。
周末两天,许愿背英语作文模板差点背到吐。
所幸考试的时候终于胡诌上了两句。
这次考试大部分科目难度都很正常,数学偏难,在题型和难度上都已经趋近于高考,尤其是卷末一道导数压轴题,压死了附中大部分学生。
“……我觉得答案不对,我这个思路明显非常流畅,毫无漏洞,简直无懈可击,怎么可能算出来和答案不一样,肯定是它错了。”许愿忿忿不平地讲完她的思路后和付江江说。
付江江也有些纳闷:“确实看不出来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两人靠在走廊边上又仔仔细细地顺了一遍。
思路没问题,计算没毛病。
许愿一抬眼,恰巧看到江沉月路过,冲他招了招手。
江沉月端着水杯走过来之后,许愿非常谦虚谨慎地问:“你看看我这个思路哪儿有问题吗?还是计算上不对,为什么算出来和答案不一样。”
付江江:“……?”
刚刚不还是答案不对吗?
江沉月接过看了几眼后:“思路没问题。”
许愿点头如捣蒜:“实不相瞒,我觉得答案有问题。”
江沉月抬眼:“但定义域好像有问题。”
许愿:“……?!”
许愿重新看了眼卷子,几秒后——
醍醐灌顶。
羞愤交加。
反反复复算了很多遍结果居然是从第一步开始错的!
可恶,最顶尖的高手居然败在最简单的错误上……
许愿看了两眼自己给自己看得气笑了。
道了声谢后,许愿和他挥手作别。
一转身,许愿就对上了付江江带着笑意的眼睛。
紧接着她略微压低的带着戏谑意味的声音响起:“你们现在变这么熟了?你这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
许愿脸噌地一下红了:“有、有吗?”
付江江扬眉。
走廊里人来人往,许愿压低了声音问:“我们看起来很熟吗?”
“嗯。”
付江江和江沉月做了一个多月同学了,就没见除了赵今越之外还有谁能和他相处得这么熟稔。
打招呼,不存在的。
问问题,看起来就冷淡,不敢问。
付江江觉得,在他们班里,和江沉月说过话的人估计都可以用十个手指头掰着数清楚。
而江沉月显然也没有想要和任何人建立联系的样子,他每天安安静静地来,安安静静地走,除了成绩和扎眼的外貌之外,他低调得总让别人难以察觉到他的存在。
就好像,他明天就离开也不会有人知道一样。
-
临川的春天是从春末开始的。
柳枝槐树似乎在一夜之间被春风吹绿,一场春雨之后不经意间抬眼就能发现枯枝抽芽,枯木逢春。
人间新绿初生,便已绿意盎然。
距离分班考已经只有半个月的时间。
高二年级楼里气氛已经无限趋近于隔壁正在备战高考的高三楼。
教室开始一点点变得闷热,越来越多的学生下课时间都不出去,坐在教室里做题。
但也依然有人过得轻松,晚二自习一下课就走,异常潇洒。
晚二下课后,许愿刚和一道化学题较劲结束,就看到钱前收拾了收拾桌子,朝着教室外走去,步伐散漫,书都没带。
许愿出教室接水,恰巧听到有同学看着他的背影说。
“钱前又走了?”
“人家聪明呗,早上睡觉,晚上早退,不学也能考很高,而且家里有钱,不学也没关系,不差这几……”分。
正说着,旁边的人撞了撞正在说话的人,像是看见了许愿。
他俩关系比较好人尽皆知。
虽然也不是说什么坏话,但毕竟酸溜溜的,这么被听见了还挺尴尬。
所以那位同学很快噤了声,两人快步走开。
“……”
许愿有点儿好奇,虽然钱前不上晚三,但是他最近好像每天早上都很困。
这时,顾毅恰巧经过。
许愿顺口问了一句:“你知道钱哥每天都这么早回去干什么吗?不会是偷偷学习吧,所以才每天早上都那么困。”
顾毅停顿了两秒,似是有些为难。
许愿也就顺口一问,没真想打破砂锅问到底,而且顾毅的表情一看就是不太好说明的情况,所以她立刻说:“没事,不方便就不用说。”
“行。”顾毅点了点头。
-
都说六月的天,说变就变。
许愿觉得,天就是说变就变,不分几月。
比如现在。
晚三上了一半,大雨瓢泼而下,而且越下越大,伴着电闪雷鸣,狂风怒吼,显得声势浩大。
没过二十分钟,雨又变得淅淅沥沥起来,像是恢复了春雨的柔和,但也一副绵长不绝、短时间内压根不会停的样子。
晚三铃声响起后,许愿从桌肚里掏出伞,准备去找付江江问她带伞了没有,用不用她送她回宿舍楼。
结果到了火箭班门口,发现付江江的座位上已经没人了。
“同学你好,请问你知道付江江去哪儿了吗?”
“她好像晚二一结束就回宿舍了。”
“好的。”许愿点了点头,“谢谢。”
晚二时还没下雨,许愿放心了。
她转身准备走,恰巧看到了江沉月出教室门的身影,她捏了捏伞追上去。
他的步伐比平常慢很多。
侧头看向一班教室。
许愿没多想,拍了拍他右侧的肩膀,然后闪身到左面。
没成想,下一秒目光就和他对上。
许愿惊讶:“你这反应还挺灵敏的嘛。”
江沉月唇角动了动。
许愿嘴停不住:“好巧,我刚从火箭班里出来就碰到你了,今天外面下雨,你带伞了吗……”
江沉月以为她没带伞,答:“带了。”
许愿说话不太过脑子:“没带伞的话咱们俩……”凑凑。
两道声音重在一起。
沉默一瞬,两人捏着手里的伞看了对方的伞一眼。
江沉月低眼看了眼手里的伞。
许愿也懊恼,早知道话就在上一句打住,他要说带了,她就说她没带,她要说没带,她就说她带了……
于是,两分钟后,两人撑开了两把伞一起出楼门。
雨声淅淅沥沥,打在伞面上有些闷闷然,暖黄色的路灯依旧亮着,雨丝细如牛毛,扑簌簌掉落。
许愿和江沉月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聊了两句,借着昏暗的光线,许愿忽然看到了前面的伞下的两道身影。
莫名熟悉。
男生身形高大健硕,女生也瘦高纤细,两人共打一把伞。
男生举着伞,但大半的伞面都向女生倾斜,将她遮盖,他左侧的肩头已经湿透,却小心翼翼地隔开着两人之间的距离。
像是怕碰到她,怕唐突,怕冲撞,怕僭越。
怕让她感到不舒服。
他侧头和女生说着什么,混在雨声里,她听不见。
许愿忽然笑了一下。
好你个吉吉啊。
江沉月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也看到了这一幕。
-
出来得太迟,又没赶上末班车。
两人便聊着天走路回去。
江沉月走在左侧用左手举伞,许愿走在右侧,用右手举伞。
遇到水坑就跨过去,小水洼就踩过去。
伞不重,但一直用一只胳膊举着还是有些酸痛。
但两人就这样举着伞并行一路。
谁都没有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