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宽自然晓得文贤贵的这点小毛病的,于是笑着说道:
“平常也没个空来陪二叔唠唠嗑,如今二叔得闲,哪能在乎那点儿时间。换钱是小事儿,要不你去换,我在这儿陪二叔。”
“那……那成吧,二叔……我……我这就走了。”
文贤贵浑身不舒坦,只想赶紧开溜,他跑了几步,又有点小犹豫,独自一个人去换兑换券,这可是头一遭,心里还真有点儿犯怵。
不过既然都出来了,总不能不去,只好硬着头皮继续往前走。
到了牛镇长家门口,往里一瞧,冷冷清清的,就几个团丁拎着枪在门口溜达。
有个团丁大概是不认识文贤贵,瞅见他背后背着枪,立马紧张起来,举起手里的枪,把枪栓一推,扯开嗓子吼道:
“你谁呀?来这儿干啥?”
文贤贵心里一阵发慌,紧紧抓着枪带,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好在另一个团丁认得他,抬手把那名团丁的枪压了下去,说道:
“他是文家三少爷,别那么紧张。”
这时文贤贵赶忙接上话,结结巴巴地说:
“是……我是三少爷,来……来换钱的。”
“换钱就换钱呗,背杆枪,我还当是来打劫的呢!今儿个没人在,文专员和沈专员都去黄峰镇了,明儿再来吧。”
不认识三少爷,可也是听说过的,那名团丁知道文家和牛家的恩怨,自然没个好脸色。
倒是那个认识的团丁,心地比较善良,又帮着说道:
“文专员和沈专员都去了,我们家包小姐还在呢,好像去前面溜达了,你要是急着换,就去把她叫回来吧。”
“哦,好嘞,谢啦!”
文贤贵顺着那名团丁手指的方向,慌张地向前跑去。他可是堂堂文家的三少爷,居然要跟牛家的团丁说谢谢,这也太那个了吧。
其实文贤贵为啥要跑过来,他自己也稀里糊涂的,没人在就回去呗。反正换不到钱,石宽也不会骂他。
跑到前面新砌的那栋房子前,正巧碰见包圆圆从里面走出来,他就跟被施了定身咒似的,杵在那儿了。
包圆圆也有点傻眼,站在门口,问道:
“你瞪我干啥,挨了我一巴掌,心里不爽啊?”
文贤贵压根没瞪包圆圆,就是眼睛睁得大了点。被包圆圆这么冤枉,心里的小火苗“噌”就冒起来了,说道:
“谁瞪你了,你有啥值得我瞪的,肥婆一个。”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包圆圆那个气呀,她知道有人背地里说她胖,那些不好听的,她也就当耳旁风了,这个文贤贵居然敢当着她的面这么说,这还了得。
文贤贵其实还是有点怂的,不敢重复,赶紧说道:
“我来换钱,快帮我回去换。”
“我可没工夫搭理你,只要有我在,你的银元就别想换了。”
包圆圆刚才可是听得真真的,所以就算文贤贵不重复那些话,她也是气得够呛。
“你……”
要说生气,文贤贵可比包圆圆气多了,他“嗖”的一下就把枪从肩膀上扔下来。
“我咋了,你还敢开枪打我啊?”
就算看到文贤贵紧紧抓着枪,外面又没有行人经过,但是包圆圆一点都不害怕,她知道文贤贵就是个怂包。
“打……没子弹,我……”
文贤贵做的事儿可真是让包圆圆瞧不上眼啊!包圆圆说要动手,他就立马把枪栓给拉了起来。这枪没子弹也就算了,他居然还傻乎乎地给说出来了。
“哈哈哈……真是个没用的家伙哟!”
包圆圆笑了,那叫一个花枝乱颤,笑得全身都抖了起来。
文贤贵感觉自己受到了奇耻大辱,这可比他知道母亲被一个叫五根的下人给拐跑了还要丢人呢!他紧紧咬着牙关,一步步地朝着包圆圆逼了过去。
包圆圆慢慢地止住了笑声,她从文贤贵的眼神里看到了熊熊怒火,不由得心里开始发慌,一点点地向后退去,嘴里还喃喃自语道:
“你……你要干啥呀?”
文贤贵“呸”地吐了一口唾沫,啥也没说,一下就冲了过去。
“救命啊,来人啊,这个怂包要……”
包圆圆话还没说完呢,嘴巴就被文贤贵给捂住了,然后被拖进了那还没建好的屋子里。
这一切都是老天爷的安排啊!外面的大道虽说不是主街道,可平时也总会有那么三三两两的人路过,这会儿却安静得很,没有一个人能听到包圆圆的求救声。
石宽和文二爷正在喝茶呢,一开始就是东拉西扯,聊些有的没的。到后来,石宽实在是忍不住了,开口打听道:
“贤婈去省城也有段日子了,有没有捎信回来呀?”
“没有呢,这丫头性格跟个男孩子似的,才不会写信回来呢。在省城读书的那三年,都是她哥写的信,她一个字都不舍得给我们写。”
文二爷对这个女儿那可是相当欣赏的,他总觉得以后他家能出人头地的肯定是文贤婈,而不是文贤瑞或者文贤豪。
“哦,那她在城里有没有啥亲戚呀?”
和文贤婈之间应该是没有任何感情的,但毕竟睡过人家,石宽还是有些担忧。
“没有呢,我有个老朋友,之前去省城读书就是他帮忙安排的。”
文二爷那叫一个淡定,他对自己的女儿可是知根知底,绝对不是那种离开父母就走不动道的人。
“那说不定是去找你那位朋友了,你有空写封信问问呗,知道她去哪儿了,心里也能踏实点。”
没有文贤婈的消息,石宽心里也怪难受的。他琢磨着把这事告诉文贤莺,让文贤莺写信或者找人打听一下。
其实他也是想给自己找个借口去见文贤莺,肚子里的气早就消得差不多了,也该见面啦。
石宽和文二爷正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文贤贵火急火燎地跑了回来。
这文贤贵一脸惊慌失措,进门连二叔都顾不上打招呼,就拉着石宽的手,紧张兮兮地说:
“快走!”
“咋啦,见鬼啦?”
石宽那叫一个纳闷,人都被文贤贵拽出座位了,只好踉踉跄跄地跟着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