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深听闻,整个人如遭雷击,似乎被人击穿了一样,怔在原地。
什么意思?
许禾柠到底想干什么?
他用力握住她的手掌,但她的手也是软软的,陈深将她紧紧按在怀里,她的脑袋耷拉着,头发悉数垂落,毫无生气的样子。
许禾柠的脸色依然白皙,人看上去没有太大的不对,只像是睡着了。
就连呼吸都跟睡觉时一模一样。
陈深那双一贯冷淡的眸子此时注满惊慌,他捏着许禾柠的脸,拍着她的下巴,但她眼睛始终闭着。
“柠柠,起来跟我说两句话,你把话说清楚!”
陈深很怕她睡过去之后,她人就没了。
小时候爸爸就是这么走的,被人从水里拉出来的时候也像是睡着了。
他扑过去说爸爸别睡了,妈妈做了他最喜欢的红烧肉,这次没有省钱买便宜的肉,就等爸爸到家呢。
小陈深搞不懂,爸爸为什么不理他。
而旁边的大人都在抹眼泪,他就是不懂,人睡着了别人为什么要哭。
陈深抵着许禾柠的额头,只有这样才能真实感受到她的体温,他害怕至极,就把手放到许禾柠的鼻子跟前。
呼出来的气息很明显,陈深只能用力掐着许禾柠的人中,“不许睡,给我睁开眼!”
许禾柠被掐得疼痛不堪,眼皮缓缓的、吃力地睁开。
陈深握紧她的下颚,“你吃了什么,快说!”
许禾柠满面困倦,想睡可面前这个男人不让她睡,嗡嗡的一直讲话,吵死了。
但她没忘记,想要让他相信的彻底,有些话必须得说出来,让他听见。
“我想回去见奶奶,最后一面……还来得及吗?”
许禾柠浓密的眼睫毛垂着,眼窝底下被打出一道暗影。
“奶奶……”她说着说话,就带出了哭腔,“只有奶奶对我最好,我想回家,我只想回家。”
这一瞬间,情绪被压到最低端,陈深真的有种要失去她的错觉。
而许禾柠其实根本没想过要上那辆网约车,她只是想找个最好的理由让自己能出现到陈深的面前,仅此而已。
她要让他送她去医院,让他一路上担惊受怕。
陈深双臂环住她,将她紧紧地搂在怀里,“你先告诉我,你吃了什么?我不逼你了,你告诉我……”
许禾柠呼吸声加重,眼皮再度耷拉下去。
陈深握住她的手,让她的掌心贴到自己脸上,连续喊了几声她都没有一点反应。
陈深忙摸出手机,打通了梁琮的电话。
“快点去701房间看一下,许禾柠不知道吃了什么药,快去!”
梁琮兜里还揣着那张门卡,方才陈深让他想办法搞来的,他一听那头语气不对,也不敢多问,直接就冲上了楼。
来到房间内,里面空无一人,许禾柠丢在床上的空瓶子格外显眼。
梁琮忙抓在手里,大概就这玩意了。
找遍四周再没别的了,他只好拍了照片发给陈深。
司机将车开进最近的医院,下车时他立马替陈深拉开车门。
“深哥,我来吧。”
尽管许禾柠瘦弱,但陈深身上毕竟有伤,一会崩开了怎么办?
陈深冷漠至极的眼神,只是轻轻地撇了他一眼,就吓得司机侧开了身。
他怎么可能把许禾柠交给别的男人?
陈深下车时的动作微僵,他手臂护着许禾柠,站直起身走出去,白色的衬衣上染了一块淡淡的红色。
司机冲在前面去喊医生,大厅内到处都是人。
他一句话在门口炸开,“快,有人喝百草枯了,救人啊!”
谁都知道这药毒,果然就有护士飞奔着过来,带着他们赶去急救室。
陈深将她放到病床上,医生焦急得问了句,“夫妻闹矛盾?”
算是吧。
陈深肃冷着脸,点头。
“喝了多少?”
他将手机里的照片给医生看,“应该是吃了这个。”
“到底是安眠药还是百草枯?”
“安眠药。”
反正都是夫妻矛盾,现在的年轻人真冲动,“吃了多少?”
陈深一张俊颜白得像是透明的纸,“不清楚。”
人都送到医院来了,还废话那么多干什么,还不抢救!
“她会不会有事?一定要把她救活……”
医生也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抢救的时候和旁边的护士说着话,“现在知道急了,把人逼到吃药的时候怎么不冷静点?”
一般这种,都是小两口话赶话,一个说我死给你看,一个说有种你吃啊,这不,真吃了吧。
梁琮赶到医院时,见陈深在急救室内站着。
“深哥——”
梁琮看看他的深哥,杵在那一动不动,都快要碎了。
他居然真的把许禾柠逼到了死路,她怎么真的就走了这条路呢?
梁琮看他这样,很是难受,他冲进去几步朝正在抢救的医护人员道:“要是人救不过来,要你们陪葬!”
护士一个眼神狠狠地瞪过来。
傻逼吧,脑残剧看多了是不是?
她刷得将帘子拉起来,烦死了!
陈深手臂垂在身侧,刚才抱着她时还能感受到她,这会怀里空空的,她在里面抢救,而他就像是已经失去了她一样。
他想不通,他从来不认为许禾柠是会做傻事的人。
当初他做的比这还要过分,一步步将她逼到悬崖边上,她都没有选择往下跳。
“深哥,你的伤又裂开了。”
陈深看都没看。
许禾柠被推去病房时,屋里就留了陈深一人。
很难想象,出门时还活蹦乱跳的一个人,这会却躺在床上,毫无生气。
陈深坐在床边,他背对着窗,阳光从窗外照进来,却无法照到他的正面。
他的脸,他的眸子,他所有的神情都是黯淡无光的。
就好像好不容易站到阳光底下,只是晒了一身的日光浴,就被打回地狱当中。
许禾柠醒来时,人没有完全清醒,带了些混沌。
她看到床边有团人影,眯着眼睛好不容易才看清楚是谁。
她不是真奔着自杀去的,自然知道命大着呢,死不了。
但许禾柠恍恍惚惚的,“陈深,你不会是殉情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