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杨万石在街头偶遇被乡里人赶出家门的尹氏,碍着随行的仆人,他硬是一句话都没跟尹氏说。
但回到家中,他向侄子喜儿透露了心声,想要把尹氏重新接回家。
喜儿一听,心里那叫一个气不打一处来,心想伯父怎么就这么没骨气呢?
他坚决反对,苦口婆心地劝杨万石:
“伯仪,您这可是往咱杨家脸上抹黑啊!”
“那尹氏被乡邻赶出去,是她自己不争气,您要是再把她接回来,这镇上的人该怎么看咱们?”
可杨万石就像是被尹氏下了蛊一样,就是铁了心要把她接回。
喜儿见状,也是无奈至极。
尹氏,自从被赶出来后,就一直过着无家可归的日子,最后没办法,只能投靠了镇上的乞丐帮,混口饭吃。
一说来也是奇怪,这尹氏在乞丐帮里,竟然还混得风生水起,成了乞丐们的“大姐大”。
杨万石呢,虽然心里知道这样做不对,但还是常常偷偷跑到镇上的破庙里,去和尹氏幽会。
这事儿要是让喜儿知道了,那还得了?
但纸终究包不住火,喜儿还是知道了。
喜儿心里那个气啊,他觉得杨万石这样做,简直就是给杨家丢脸。
于是,他暗地里教那些乞丐们如何羞辱杨万石,好让他断了和尹氏的来往。
这天,杨万石又偷偷摸摸地往破庙跑,结果被乞丐们逮了个正着。
他们按照喜儿的吩咐,对杨万石是一顿羞辱,什么难听的话都说了出来。
杨万石哪受过这种气啊,最后只能是灰溜溜地跑了回去,从此再也没敢去找尹氏。
这事儿后来传得沸沸扬扬,镇上的人都在议论纷纷。
有人说杨万石是咎由自取,也有人说尹氏是红颜祸水。
但不管怎么说,这事儿总算是告一段落了。
可蒲松龄老先生却觉得这事儿还没完,他说:
“怕老婆是普天下男人的通病,但像杨万石这样的,还真是少见。”
他甚至还为此写了一篇续篇,来调侃这事儿。
续篇里是这样写的:
在这个世界上,天道化生万物,但还得靠地理来合成。
男人嘛,志在四方,但要是没了妻子的帮助,那也是寸步难行。
你看那夫妻同欢的时候,十月怀胎,妻子可是独自承受了无数的痛苦;
婴儿尿床,那也是母亲三年如一日地照顾着。
为了传宗接代,君子们才会去求娶妻子;
而看家务操劳,古人也有鱼水之爱。
但要是女权威势过盛,那夫纲的传统可就不存了。
一开始,妻子出言不逊,丈夫还能小回几句嘴;
但到了后来,丈夫就得敬妻子如宾,礼尚往来都做不到。
这都是因为儿女情长,让英雄都气短了。
你看那床上坐着的夜叉,就算是金刚也得认低服小;
锅底冒着毒烟,就算是铁汉也不敢犟头倔脑。
那砧上的捣衣棒,不用来洗衣,却专打男人的脊梁;
麻姑的长指甲,不用来搔痒,却专抓丈夫的脸蛋。
妻子轻打就忍,重打就逃,就像孟母训子一样;
而丈夫呢,则是妇唱夫随,好似周婆制礼一样。
妻子跳脚拍手,摔盆扔罐,引得满街行人看热闹;
丈夫则是吵吵嚷嚷,哇里哇啦,把爱妾美婢都赶跑了。
更可恶的是,妻子呼天唤地,披头散发,扑向井边要自杀;
丈夫装疯卖傻,摇头侧目,伸长头颈要上吊。
每当这个时候,地下已经多了碎胆的人,天外更是有惊魂的人。
你看那北宫黝那样的勇士,也未必不逃;
孟施舍那样的硬汉,又岂能无惧?
大将军气壮如牛,一进中庭,豪气就不知去向了;
官老爷面若冰霜,一到卧房,就顿时低眉顺眼了。
难道说,这妇女的脂粉之气,真的不必发作就威慑一切吗?
那为何堂堂七尺之躯的男儿,一见老婆就不寒而栗呢?
这个还可以这样理解:
要是妻子漂亮如仙女下凡,那何妨俯伏顺从呢?
但最难忍受的是:
要是妻子蓬发像丑鬼出世,那也要香花供养吗?
听到“河东狮吼”,就得仰面摔倒在地;
听到母鸡司晨,就得快拜倒石榴裙下。
蒲松龄老先生的这篇续篇,可谓是字字珠玑,句句戳心。
他调侃了杨万石的惧内,也讽刺了当时社会上的一些现象。
而这事儿最后的结果如何,蒲松龄老先生也不知道。
因为最后几行,是由毕公权撰写的。
但不管怎样,这事儿都已经成为了一个传奇,被后人津津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