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死寂了很久!
直到夏泽安一步步朝她走过来,身躯高大,落下一层厚厚的阴影将她包裹。
男人不紧不慢地低头看向她,“那么巧,姜晚,也怀孕了?”
他从昨天开始小心翼翼,几乎是亦步亦趋跟着她,生怕她和孩子有半分闪失。
如今……倒显得自己有些愚蠢。
“我、也没明说。是你自己误会的。”林香盼支吾了两声,话到了嘴边,有些说不出口的尴尬,便伸出手去拉了拉他。
温言软语的。
“我原先,也想告诉你事实的。就怕泄露了晚晚的秘密,然后你自己一直那样认定了……”
“合着,还是我自作多情了。”他冷声说道,大掌扣住了她的脸,温沉嘶哑的嗓音垂下,不像生气,只有些疏离的陌生,“是我太不自量力,竟以为你会愿意怀孕。”
“上次……你吃药了吗?”
他们是有一次没做措施的。
还特意将选择权交给了她,如果她不想要,他不会说什么。
但千不该万不该,她不该欺骗。
夏泽安低头看着女孩干净的脸庞,漂亮的眸子低垂,被眼睫遮掩住全部思绪。
半晌。
她才终于点了点头。
“吃了。”
她当然不会让自己在这种时候怀孕。
林香盼清楚知道,自己就是被人不负责任地发泄过后生下来的。
当她想要一个孩子,那必然是在做足了准备的情况下,迎接它的到来。
“呵。”
头顶传来一声嘲弄不屑的嗤笑。
林香盼伸出的手被拨开。
男人转过了身。
她只能看到他的侧脸,姿态衿贵疏离,凭空染着仿佛与生俱来的冷漠,余光瞥了她一眼,“那就算了。”
他说完,径直走了出去。
林香盼在原地呆愣了很久。
男人背影萧瑟,很快便离开了视线。
她不懂。
算了。
是什么意思。
但林香盼只能摇摇头,没时间过多思考。
晚晚还在医院急救。
她揉了揉被弄疼了的腿,刚刚那一下撞击,她也不免意外地被磕碰到膝盖,掀开一看,淤青了一大片。
幸好,晚晚和孩子也没有出事。
厉衍川催促了妇产科圣手岑林过来,出来告诉所有人。
“孩子保得住!住院保胎几天,没多大事。”
林香盼心中庆幸。
幸好跌下来的是自己,晚晚不过是磕着,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谢谢!”
她看见厉衍川急红了眼。
向来对这个渣男她是看不惯的,可今天却也能清晰从他脸上看见对晚晚和孩子的担忧。
她心里突兀生出些奇怪的念头。
如果是夏泽安……
“晚晚没事了,你们先回吧。”厉衍川低头看过她,以及旁边的薄亚南,“林小姐,你身体也有伤,去处理一下。”
她点了头,听到薄亚南说厉衍川命好。
婚都离了,明明姜晚都已经不要他了,却还能弄出个孩子。
厉衍川的笑意明朗,“我们的家事,就不劳烦薄少关心了。”
自然,也不希望林香盼在这呆着影响他和姜晚交流感情。
她识趣。
给姜晚发了消息之后,便自行回了家。
耽误的时间长,窗外已经肃杀一片,傍晚冷清的风自长街吹过,连她整颗心都被吹得零落。
手机里再没有夏泽安发来的消息。
他大抵是真生了气。
林香盼手指落在屏幕上,打了一串字,突兀的心里又生出来犹豫,再次抹掉。
“有什么可道歉的呢……总归,气两天也就是了。”
她从不哄男人。
从前是,现在是,今后当然也是。
林香盼索性回了家,腿上的伤让她走路都一瘸一拐的,却还是笑容灿烂,进门就喊厨房加餐。
“今天想吃些香喷喷火辣辣的!别弄那些淡的,没什么味道……我呀,想敞开了吃。”
“可是昨天夏先生交代了……”
“这是林家!你管他说的什么。”她交代了几句,索性放空自己,吃饱喝足休息舒服,才是王道。
她迷迷糊糊的睡着过去。
楼下却突兀地传来一些动静。
“出事了?”
林大夫人惊慌的声音传来。
隐隐约约的听到他们嘈杂的议论。
直到“砰砰砰”,林胜彬过来敲门,“林香盼!你还睡什么?赶紧出来,出事了!”
林香盼自美梦中惊醒。
已是清晨。
薄雾未散。
林胜彬的声音异常突兀。
“快点起来啊!出大事了!林氏集团……要易主了!”
“什么?”
这下,林香盼是真醒了。
她用力甩了甩脑袋,打开门,对上大伯母和林胜彬两人急切微怒的脸。
“好端端的为什么会……”
“我也正好奇呢!老爷子的遗嘱公开之后,夏泽安不许其他人闹腾,一顿威胁就让所有人都静等。眼看着今天就要召开股东大会了,我还奇怪你怎么那么淡定,合着你已经被他抛弃都不自知!”
林大夫人语气尖锐,没有了昨天的温柔,望向她的眼神,又像极了许多年前的恶毒。
反倒是林胜彬脾性磨合了些,竟还能耐着性子问她,“你和夏泽安之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昨天他还对你百般好,怎么今天,就传出消息,要独吞林氏。”
“独吞?”
林香盼满脸惊愕。
她一边觉得可笑,一边又莫名的慌乱,“不是,夏泽安他怎么独吞?他姓夏,爷爷的遗嘱里,遗产都留给我。我们还没领证呢。”
甚至她这两天,才刚办完遗产继承手续。
和夏泽安,还算不得夫妻共同财产。
“你怎么那样天真?”林大夫人气不打一处来,“你怎么就是那么个蠢脑子?他既然掌控了林氏,提前又有了合作……林氏是死是活,不就是他一念之间的事!到了这一步,董事长这个位置他若是想要,谁敢不答应?”
“那他……也得有股权啊。”
“爷爷给了他一部分。听说,重病那段时间他们时常见面,不知是爷爷主动提及,还是夏泽安去要的。爷爷从自己的股权里分割出去了一部分,还写下了一份授权书。日后,在特定条件下,给他掌控林氏的权限。”
“爷爷,一心信任他。”
林香盼赶到公司的时候,脑子里还是林胜彬说的那番话。
她不敢相信。
合着从头到尾,自己不过是因为姓林,又恰好是个女孩,恰好要和夏泽安联姻,所以才拥有了继承权。
实际上,爷爷属意的继承人,一直都是夏泽安。
她现在心里有了当时其他旁支知道自己继承家产时候的破灭感。
爷爷,心仪一个外人。
林香盼自嘲地笑了笑,终于推开了会议室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