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郁的臭味似乎扭曲了空间，站在坑前的老杂役扶着木桶，一颤。
眼中清明迅速被愤怒取代。
“淦！为什么我在这里挑粪！”
……
魏鸣高扭头问季峯，“你确定你没出错？”
圆盘上的黄色木签随着季峯走动，持续指向他们面前的方脸黑痣的枯瘦杂役。
季峯选择相信自己，“嗯，没错，就是他。”
方脸杂役呆楞模样蠢的不行，见魏鸣高和季峯穿着的衣物极为不凡，惶恐道：“不知两位师兄找我有什么事情？”
眼神飘忽间想到了什么，随即露出三分惊喜，“难……难道是，我也有灵根，可以修炼了？”
“……”
“……”
魏鸣高抬脚踹他，“再演？”
啧啧啧，要不是季峯的算签没出过错，这演技，他都要被骗过去。
方脸杂役侧腰一躲，没能继续演下去。
遮脸变幻回两人熟悉的模样，一边好奇地问道：“你们是怎么找到我的？”
要是无意撞见被察觉到破绽还说得过去，可人是直接出现在他脸上拦住他的。
那木签？
卜算之道还带寻人功能的？
季峯抓住他的肩膀，“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先回天重域。”
滴，闫小三的杂役体验卡到期。
重新回到天重域，三人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一路飞到魏鸣高的洞府。
“说吧，不回天重域跑去杂役峰是干什么？”
能唬弄住他们的变化术，没再配合着把他当成乖乖小师弟，魏鸣高直接打开天窗说亮话。
闫小三避重就轻，“好奇镇域门为什么要收些不能修炼的凡人做杂役，所以跑去看看。”
季峯眯眼，“为什么关心这个？”
闫小三反问，“因为很可疑啊，哪个地界大的宗门招那么些干不了多少活的杂役。”
魏鸣高品出味来，也开始回忆宗门里何时多了这些没有灵根的杂役。
这些杂役连练气期都入不了，去种田感应不到灵气，灵稻长得好坏都分辩不清，施展不了降水决，还要去河边一桶一桶的挑。
以前只顾支撑着天重域，根本没精力去思考这些细枝末节的事情。
现在一想，处处都经不起推敲。
他看向闫小三，“你查出什么？”
闫小三见他疑虑之色不似作假，摇头，“查不出什么，杂役峰山底下都是凡人杂役，而山腰处有禁制，我根本进不去。”
话音又一转，带出几分试探意味，“你们就不担心我查出什么东西，对镇域门不利吗？”
“差点给你绕进去，找你回来不是谈论这事。”魏鸣高拍桌。
季峯的算签只能借着域势在宗门内找寻，原本只是突发奇想，没想到瞎猫碰上死耗子，这小子还真回来了，“不过你要真想对镇域门不利，我举双手双脚赞成。”
“哈？”
季峯摇了摇他的手肘，示意他又聊歪了。
“算签有变，我隐约感觉得到你和天重域的联系加深，所以我们想和你开诚布公，好好合作一番。”
闫小三点头，示意季峯继续说下去。
季峯道：“让镇域门从此消失于修仙界。”
噗～
闫小三扭头，没来得及咽下去的茶水一口喷出。
哥，你一脸深沉的样子，说出的话要比别人更离谱好吗。
镇域门曾跻身一流势力，哪怕现在风光不再，也不是来个人动动手段就能撼动的存在。
历代门主、长老更是有不少战死于边境战场，立下赫赫战功。
加上近千年前线吃紧，各势力之间即使摩擦再多，也不允许发动大规模战争。
所以，你告诉我，小鸟三两只的天重域想要以下犯上，颠覆镇域门？
魏鸣高眼底滑过仇恨，“你别觉得我们大逆不道，因为一件宝物，现任门主联合众高层将我们师傅和大长老杀害之后，我们对这个宗门已经没有半分感情。”
“镇域门，已经不再是镇域门了。”
闫小三挑眉，这倒是应实他之前的猜测。
“那你们有什么计划。”
季峯摊开黄皮书卷，其中挂着数道木签，“这是我这些年搜集来的，某些高层长老借助宗门势力所做的祸事。”
“如果能将其公布出去，就能在一定程度上打击镇域门在北荒的威望。”
闫小三接过书卷，上面记录着某座大城为了敛财，大肆屠戮灵兽，放肆祸乱其下村镇的魔修成长。
又某座小城被邪恶组织开祭坛，用血婴祭祀……
记录的件件恶事，一旁木签上都有着切实的证据，容不得反驳。
但，远远不够。
闫小三放下书卷，抬头看向他们，“凭借这些，你们最多让镇域门管辖区域的人心动荡，让其他势力治镇域门一罪，离动摇根基还差得远。”
除非他们两个能当狗仔当到镇域门倒闭，报导的黑料维持到镇域门再也收不到一个弟子为止。
但是这可能吗？
一次两次或许能藏得住身份，次数多了那些高层也不是吃素的。
退一万步，就算季峯他们藏得好，那些敛财的人吃了教训同样会装得漂漂亮亮。
魏鸣高脸色衰败，双拳紧握。
他当然也知道这些，但这些已经是他们两个所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
“所以我说你们蠢嘛。”
闫小三把话题拉回最开始，“最大的料就在你们眼底，你们都不去挖掘，白白错过这狗仔当得一点都不称职。”
“狗仔是什么？”
“……”闫小三忽略掉从他嘴里蹦出的跨世界的新鲜词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杂役。”
“镇域门明明没有能力为这些凡人生出灵根，每年招收弟子却还是会一如既往收进一批没有修行资质的凡人，这不奇怪吗？”
“我不清楚镇域门是从何时开始容纳凡人，但你们可以去计算一番杂役峰山脚处的杂役，是否对得上历年收进来的人数。”
随后闫小三又提及镇域门放任流言传播一事。
他两次提及，魏鸣高和季峯再琢磨不出点东西就该是傻子了，立即意识到其中隐藏了太多事情。
魏鸣高立即拍板，“其他事情先扔到一旁，杂役一事即刻开始调查。”
闫小三抓过差点被他拍飞的书卷，又看起了上面记录着的罪责，桩桩件件都能问上一句——
“是人事否？”
这手卷若是给到蓬莱境那群路子正品德正三观正的三正人士手里，估计提刀摇人全力杀来。
哪怕不是他们，换些正常些、受别人压迫过的修士，也会力所能及地朝镇域门吐两口唾沫。
他咂咂嘴，“这些东西在你们手上终究发挥不出最大的作用，哪怕塞到敌对势力手里，也只是给镇域门挠痒痒。”
“专业的事情还得专业的人来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