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舒月的身子重重一颤，不可置信地看着夏微，“孩子怎么了？”
夏微叹气， “姜舒月，好好休息，养好伤，等这起案子结束，你或许会没事儿。 ”
“夏微，我问你，孩子呢？”
姜舒月可能是真的发自内心的担心孩子，朝着夏微大吼， “你们将我的孩子送到哪里去了？”
“抱歉。 ”夏微低着头。
“夏微，你将我的孩子怎么了？” 姜舒月已经挣扎着从床上跳下去， 势要问清楚孩子现在的情况，“夏微，是你们将孩子从我的身边夺过去，如果他有什么事情，我一定会让你们陪葬。”
夏微， “姜舒月，我们是公安，做不出来拿孩子威胁你的事情。”
姜舒月怔了怔，“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们是公安，办案有制度。”夏微再次强调，“姜舒月，你应该知道我们为什么会将你留在公安局吧？”
“他们还没有招供吗？”姜舒月神色悠悠，面上很快带上了一些恼怒，“是他们将我拐卖到村里，你们为什么一直关着我不放呢？”
夏微反问， “你又为什么要自杀？”
“我想见我的孩子。”姜舒月真的快崩溃了，“夏微，我求求你，让我见见我的孩子。 ”
“姜舒月，好好活着，总有一天你一定会见到你的孩子。”夏微叹气，想让她现在开口，会很难，“姜舒月，你知道你妈今天会被送到公安局吗？”
“我妈？我可以见到她吗？”姜舒月听到夏微的话，一脸的期待。
夏微定定地看着姜舒月，她眼里的期待不是假的，相信她一定是非常期待见到自己的亲生母亲。
“姜舒月，当初调查你死亡的案件时，我去过姜家，询问过村民，姜家对你非常好。”夏微没有回答， 提到了姜家。
这些事情发生的源头是由姜舒月死亡而起，夏微对姜舒月抱着非常大的同情，对她的案子调查得非常认真详细。
“是，他们对我很好。”姜舒月陷入回忆之中，面上的期待变得柔和起来，“在姜家，是我这辈子过得最开心的时候。 ”
“可是，你辜负了他们，不仅辜负了他们，还间接害了他们。”
在知道姜舒月活着的时候，夏微重新看过姜舒月的日记，“你还害了一另一个无辜的女孩。”
那本日记是真的，但是，不是姜舒月的日记本，而是另一个女孩的日记本。
姜舒月身子重重一颤，震惊地看向夏微，似是没想到，她竟然查到了。
“雁过留痕，发生过的事情不可能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夏微看出她的心思，“姜舒月，这就是为什么你一直留在公安局的原因，你有罪。”
姜舒月瞳孔地震。
“姜舒月，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你自己犯过的那些罪，你有没有算过，你所有犯起来的那些罪，加起来，你会在牢里待多长时间？”
夏微重新研讨那本日记，里面的很多东西都不是假的，一整本日记本，就算装，也一定会有疏漏。
可是，那本日记没有，只能说明一个问题，日记本是真的，写日记的人不是真的。
“他们不是我杀的。 ”姜舒月咬着嘴唇， “方小莲是自己不小心掉进水库淹死的。 ”
“所以那个时候，你就已经见过吕曼是吗？”
自从做公安以后，夏微学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不要相信罪犯的任何口供，只有找到相应的证据证明他们的话是真的才算口供，其他的一律都认为是假话。
姜舒月身子一软，像是一摊肉倒在床上， 没有回答夏微的话，而是道，“夏微，我今天应该死吗？”
“只要你想活，没有人能让你去死。 ”
夏微来之前，去找到救治她的医生，姜舒月自杀，伤了自己两道伤，一道比较轻，就是脖子那道， 还有一道在腹部。
她最先试图抹掉脖子自杀，可能是求生的欲望太过强烈，让她最终松手，才有了刺向腹部。
“姜舒月，你应该认清你现在的位置，你是被利用的，基于这种情况，你的罪刑都可以适当的减缓。”夏微声音轻柔了下来，“据我所知，你并没有真正的杀人，你的刑罚不会太重，如果你能戴罪立功的话，你以后还有希望。”
姜舒月神色犹豫，当被那些人带到小山跃村以后，她的生活就被人控制，她不喜欢被人控制。
正如夏微所言，她还年轻，以后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姜舒月，你真的那么信任你的亲生母亲吗？”夏微再接再厉，“在没有找到你之前，她声称所做的这些事情都是因为她的亲生女儿被金家害死，但是你真的被他们害死吗？”
这句话如同一记重雷，从姜舒月的头劈下来。
“姜舒月，你以后如何，全部都在你的一念之间。”夏微的手搭在姜舒月的肩膀上面，“你的命运，可是据在你的手里。 ”
“他们不会放过我的。”姜舒月睁着眼睛，一行清泪划过眼角。
夏微， “可是你什么都不讲，他们就会放过你吗？”
姜舒月的面色惨白，连呼吸都在颤抖。
如今整个小山跃村都被关了起来，这里面还有许多无辜之人，之所以没有将这些人放回去，就是担心有人想要灭口，或者就是制造混乱。
将他们关起来，也是一种保护。
连军队都不能直接定罪的人，权势一定很大，想杀一两个棋子，简直太易如反掌。
“姜舒月，如果你想活的话，还是可以博一博的。”夏微的声音越发的温和，“因为只有你自己可以救你。”
姜舒月死死地攥着拳头，转头看向外面瓢泼大雨， 就像她的生命，一直下着自己无法控制的大雨。
“我想跟他谈。”
姜舒月深吸一口气，看向一直跟在夏微身后的陆景宴。
夏微， “……”
“微微，你在外面等我，可以吗？”陆景宴上前扶住夏微的肩膀，在她的耳边轻声道，“我来跟她谈。”
夏微真不知道用什么来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瞪了一眼陆景宴，“好。”
陆景宴将夏微送到隔壁的病房休息。
“唉。”
夏微叹了一口气，看来，第一手消息是不能知道了。
陆景宴是一个小时后来接夏微，“吕曼马上就到公安局。”
“好。”
有机会看到吕曼，夏微还是挺期待的，在路过姜舒月病房前时，发现守在这里的人已经换人。
夏微没有多问，她是一个非常乖的人，不该她问的事情绝对不会问。
来到公安局，卫桉悠闲地坐到办室里喝茶，见夏微进门，招呼她坐下。
“今天这么大的雨，我还以为你不会来？”
“我也以为我不会来。”
夏微想，今天能在公安局里见到吕曼，应该是与姜舒月有关。
很快，夏微和卫桉在审讯室里见到了吕曼。
她与以前一样，几乎没有任何变化，面容温和，神情平淡。
也不对，她的脸上还是有一些变化的，她的眼里没有了仇恨，添上了淡淡的误伤。
“夏微，我们终于见面了。 ”吕曼朝着夏微淡淡一笑。
“是啊，终于见到了，没想到我们会在这样的情况下见面。”
见面的场景夏微曾经想过无数次，终于见面，倒没有了任何期待，“吕曼，说说吧，你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是谁让你这么做的？”
吕曼坦然， “为了我的女儿， 给我的女儿报仇，她受了这么多苦，我要让所有伤害她的人付出代价，一个都逃不掉。”
“吕曼，你的亲生女儿没有死。”卫桉冷言出声，“姜舒月活得好好的，你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
“她是没有死，但是她受过的那些苦是实实在在的，我为我的女儿报仇有什么错？” 吕曼反问，“如果不是那家人，我的女儿早就死了。”
“吕曼， 你所谓的报仇，却害了你女儿一辈子，也包括你的儿子。”夏微直接打破她的谎言，“你的女儿今天自杀，差点死掉，就算没死，她以后的下场也不会好。 还有你的儿子，他现在被关押，你能预料到他会被判刑吗？”
吕曼听着一儿一女可能会面临的下场，不复刚才的平静，“智轩他不知道这些事情，更加没有犯罪，你们凭什么要将他关押起来？”
“包庇也是罪。”夏微提醒。
吕曼， “他没有，我从来没有见过他，他什么事情都不知道。”
夏微不语，认真看着她脸上的慌乱。
卫桉， “吕曼，你所做所为，就算金智轩不参与，他这辈子也被你这个当妈的毁了。”
“我……”吕曼听着这话，失声哭了起来，“是我，是我对不起他，是我这个当妈的糊涂……”
“吕曼，如果你不想害他们，将你所做的罪行讲出来。”卫桉端正身子，“我们已经掌握你犯罪的证据，你没有可能再出去，任何人都不可能救你。”
吕曼低头哭了一会儿，再抬起头笑了，“我知道，在你们抓住我的时候，我就知道，我再也不可能离开。”
“说吧。”
卫桉示意旁边的江阔记录。
“没错，梦瑶的毒是我下的， 金家那些人中的毒都是我下的。”吕曼脸上迸发出一种复仇后的快感 ，“如果不是他们想利用我的女儿换取所谓的财富，我们母子三人也不会落到这样的下场，他们活该。”
“金若若和金安安两姐妹的毒也是你下的？”
金家人固然有错，但金家姐妹无辜，他们比姜舒月大不了多少。
“是，他们不放过我的孩子，我凭什么要放过他们的子女？”吕曼笑得扭曲，“在我知道我的女儿被换的时候，我就暗暗发誓，我不会放过他们任何人。”
“也包括金安安的孩子？” 金安安那个不到两岁的孩子，夏微的手不由抚上自己的肚子，他才是真正的无辜。
吕曼沉默片刻，扬起头，“他不是我杀的，你们不是已经找到了凶手？”
“你也算帮凶。”
是她引金安安到那个筒子楼里，金安安才会中毒，间接导致那个孩子的死亡。
“如果你觉得是的话，那就是吧。”吕曼已经无所谓， 她知道她必死无疑。
卫桉， “何放，梁母，沈平治的疯病也是你的手笔？”
“我……”在回答这个问题时，吕曼有一刹那的犹豫，很快承认，“是我，他们帮过我，我想救他们，只有让他们疯掉，他们才不会被枪毙。”
夏微和卫桉沉默。
吕曼是要将所有事情都认下来。
“那个实验室算是我的实验室，你们应该检查过那个实验室，那是我用来实验药物的实验室，金安安带着孩子出现在那里，我只能让他们死。”
“你们还想问什么？我可以全部都告诉你们。”
吕曼是盯着夏微的眼睛问道，像是想到什么突然笑了，“夏微，沈平治和我是一伙的，你们已经掌握了他的证据是吗？我这里还有他犯罪的证据。 ”
整个京都的人都知道夏微与沈平治之间有仇。
夏微，“他的疯病也是你治好的？”
“是。”吕曼承认得爽快。
“将药交出来。”
这种药，夏微一定要拿回去给师父好好研究研究，她是不相信这个世上有这种药的。
这场审问非常的顺利，吕曼对她所做过的事情供认不讳。
与金家有关的所有案子，吕曼全部供认。
郭家也有她的手笔，她与郭斯辰联手，先是给郭梦瑶下毒，让她的病情加重，再害死郭老爷子，在事情快要败露之际，毒杀了郭家十几条性命。
郭斯辰并不相信她的药，所以他的疯病是装的，但其他人都是真的。
卫桉， “你的意思是，他们只有吃了你的解药，才会好起来。 ”
“是，如果他们不吃解药，会一直疯下去。”吕曼肯定道， “他们这辈子都不可能好起来。”
夏微， “你的药真的用吗？”
只要是药，就一定会给我造成伤害，更何况这种让人神志不清的药物，这不符合常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