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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蛇庞大的身躯重重砸在地上,掀起一阵尘土,洞中一时寂静下来。

山洞外明亮的天光落进来,变得雾蒙蒙的,勉强可以看清山洞景象,原来山洞也不是那般狭小,它足够容纳一条大蛇盘踞起来,在其中待上六十年,也足够两条大蛇相互纠缠。

山洞的昏暗仿佛随着大蛇的死去渐渐消散,变得亮堂起来,照亮山洞中斑驳的一切,尖锐凸起的石头上,遍布大蛇破碎黯淡的鳞片,尖角处是一层层鲜血干涸后的褐色,山洞深处的洞壁上,更是遍布干涸血渍,让人一看便知,留下这血渍的,是有多么痛苦。

身首分离的大蛇眸光变得灰暗,直到断气,还望着那泄进天光的山洞口。

许是油尽灯枯,山洞中的大蛇尸首并未涌出多少鲜血,而是缓缓消散,不过片刻,地上便只余一颗布满了裂缝的坑洼妖丹。

直到大蛇消散,山君耐不住妖丹的吸引,有些着急的绕着沈止罹转了一圈,又咧开大嘴朝地上的妖丹探头探脑,沈止罹才恍然清醒。

他收起手中的灵剑,面上的怔忪之色悄然隐下,弯身捡起地上的妖丹,环视一圈,细细布好阵法,才将手中的妖丹喂进山君嘴中。

泛着淡淡荧光的结界显现一瞬,又消失在空气中,针法已经运转,山君吞下妖丹,迈步卧在结界中,专心炼化妖丹。

沈止罹将一半心神放在炼化妖丹的山君身上,挨着铮铮坐下,温声问道:“可吓到了?”

铮铮捏着袖口,摇摇头,她见过人吃人的时候,面对这般兽吃兽的场景,倒没有那般敏感了。

沈止罹摸摸铮铮脑袋,净了手,取出松软的糕点喂给铮铮,等待山君天劫到来。

专注为山君护法的沈止罹并未注意到,距山洞不远处的树上,树枝骤然抖动了一瞬,惊跑几只悄悄探头的小兽。

滕云越站在树上,遥遥望着那片密林,看着密林天空中渐渐聚集的雷云,细细感受一番气息,发现这雷云并非是为沈止罹而聚集,便稍稍放松紧绷的神经,盘腿坐在树杈上,静静等着沈止罹的再次出现,而这一次,他绝对不会让沈止罹消失了。

妖兽修行,有两条道可选,更大的体型,更强大的力量,或者,同万物之长的人类靠近,借由雷劫淬炼根骨,重塑肉体,化为人形。

两条道各有利弊,被山君和沈止罹合力击败的大蛇,便是选择的第一条道,也是大部分妖兽会选择的道。

对于妖兽来说,人类脆弱无比,没有护体的毛发或者鳞片,力量也小得可怜,是最为下乘的。

而借助沈止罹的力量早早开启灵智,在凡俗中呆了不少时日的山君,很清楚人类这看似脆弱的生物,是有多么可怕。

不用四足踏地,空出的双手便有了可以操控武器的用处,仅凭这一点,就足够让山君下定决心了。

且,更灵活、更聪明的大脑,好处不可估量。

雷云越聚越厚,噼啪的闪电声传进山洞,更加的震耳欲聋,沈止罹心中一凛,站起身凝神细听雷劫的动静。

半晌,沈止罹转身,看向一脸懵懂的铮铮,摘下腕间琉璃手串,掐诀催动后,绕在铮铮纤细的手腕上,声音温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带好这个,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摘下来。”

说着,沈止罹弯身抱起铮铮,将她放在悬在身侧的玉珩上,手掌轻推,铮铮便远远避开雷劫的范围。

沈止罹看着乖乖坐在玉珩上的铮铮,即使明白铮铮周身除了琉璃手串支撑的结界,更被自己罩了数层的防护阵法,心中还是不免担忧,但感受着雷劫越来越强的压迫感,他无暇他顾,掏出丹炉盘腿坐下,一路上收集的灵植材料如同不要钱一般,一股脑儿投进丹炉中。

静静坐着的滕云越远远便看见铮铮从密林中飘出,心中顿时一紧,下意识抬头看向空中蓄势待发的雷劫,在感受到那处气息并无消散的征兆,这才放下心来,现出身形,脚尖轻点,出现在面色凝重的铮铮面前。

“滕哥哥!”

铮铮鼻头动动,兴奋喊道。

滕云越踏进沈止罹设下的重重阵法中,丝毫未惊动不远处的沈止罹,挨着铮铮坐下,问道:“铮铮怎么一个人出来了?”

铮铮即使没有修行的资质,也能看出滕云越是个十分厉害的修士,见他来了,顿时放下一半心,脆生生道:“天上要打雷了,沈哥哥就把我送出来了。”

滕云越点点头,瞟了一眼天空之上的雷云,估算着这雷劫是否会波及到沈止罹。

掐算结果还算好,但滕云越还是免不了紧张担忧。

沈止罹离雷云太近了,即使是一场妖兽化形的雷劫,在如此近的距离下,免不了会波及沈止罹。

他压制住想将沈止罹强行带到身边严实护着的想法,没话找话的问着铮铮:“这些时日,你们遇到什么危险了吗?”

铮铮闻言,歪头想了想,抿着唇道:“我和沈哥哥没有什么危险,倒是山君,被打的有点惨。”

滕云越隐在一旁,也看到了山君同大蛇交锋,或许是早早开了灵智,山君对人类的招式适应良好,也不忘他教导许久,算是有了些成效。

山君不同于以往的根据本能直来直去的进攻,进退之间,多了几分灵活,这也让它在和实力悬殊的大蛇交锋中,多了几分胜算。

“这样啊,那这些日子,你可还适应?”

铮铮咬着指甲,不好意思般的答道:“适应的,有沈哥哥。”

说完,铮铮转脸面对滕云越,疑道:“为何你不和我们一起?”

滕云越面色僵了僵,含糊解释:“我做错了事,你沈哥哥生了气,不敢同你们一起。”

铮铮不明白二人之间出了何事,小孩子只知道做错了事就要道歉,于是,她问道:“那你道歉了吗?”

滕云越转过脸,看向不远处已经酝酿完毕的雷云,低低道:“我道歉了,可止罹没有原谅我。”

铮铮严肃的点点头,拍拍滕云越胳膊,绷着小脸道:“那你要更加认真的道歉,这些时日,沈哥哥连饭都吃得少了,定是心里也不好过。”

滕云越心头升起一丝酸涩,郑重点头:“铮铮放心吧,我会的,”话落,滕云越顿了顿,又道:“今日你见我之事,莫要让止罹知晓,他如今正在气头上,若是知晓了,定会更生气。”

铮铮点点头,抬起手将拇指和食指捏了捏,是保守秘密的意思。

天空中传来一声炸响,将密林都照亮一瞬,铮铮抖了一下,滕云越摸了摸铮铮的头,远眺那片翻滚的雷云。

颗颗丹药从丹炉中飘出,沈止罹挥袖将其装进瓷瓶,心头一紧,浑身汗毛乍起,是雷劫即将到来的预兆。

山君虎目微眯,浑身的毛都炸起,身体下伏,严阵以待的盯着洞口。

紫黑的闪电凌空劈下,穿透厚厚的石层,精准的劈在山君身上,只一击,山君身上的毛都变得焦黑,控制不住的发出一声虎啸。

沈止罹攥紧了手,一错不错的盯着山君,估量着山君的状态。

噼啪作响的电光在山君身上跳跃,毛发被烧焦的糊味传来,山君极力运转妖力,化去钻进体内的天雷。

第一道雷只是开胃菜,雷云只稍稍停顿,紧接着便接二连三地落下来,劈在身上的天雷如同钢刀刮骨,让山君止不住的痛嚎,在地上疯狂打滚。

体内的妖力被打散,又重新凝聚,骨碎一般的剧痛,让山君不住挣扎,尖利的爪子将山洞抓的一片狼藉。

眼看着山君的气息越来越弱,沈止罹掐准空档,取出另一颗妖丹,并丹药一起送进山君嘴中,磅礴的妖力从妖丹中爆发,让力有不继的山君恢复些许。

浑身筋骨被打碎,又被游走在体内的电光凝聚,以野兽之身,入人族之道,天道对此格外严苛,越来越盛大的电光看得沈止罹心惊肉跳。

被烧焦的皮毛一点一点剥脱,露出带着血色的皮肉,筋骨被打碎的山君如同一块脏兮兮的抹布,无力的瘫软在地上,而一道又一道天雷,鞭子一般击打在山君身上。

口鼻涌出鲜血,糊味混杂着血腥气,让山洞中的气味着实不太好闻,沈止罹无暇他顾,看着虚弱挣扎的山君,心被高高提起。

像是折磨够了,体内的电光不再暴虐,同被消耗的稀薄的妖力一起,奔涌在体内,凝出人骨。

沈止罹看着山君体型一点点缩小,又逐渐变大,朝着人形靠拢。

在天雷的威慑下,这片密林中的妖兽早已逃的一干二净,除了天雷的炸响,林中没有一丝其余的动静。

天色转暗,又在月光的照耀下变得朦胧。

柔和的月光穿不透厚实的雷云,山洞中黑魆魆的,山君的痛嚎变得微弱,地上烧焦的毛发被鲜血浸透,沈止罹越来越不安,紧张的盯着蜷缩在地上的山君。

直到月上中天,雷云才有散去的趋势,白日里还是大虫样子的山君,经过天雷洗礼,化为一个浑身焦黑的人影,呼吸微弱的躺在地上,生死不知。

洞口斜进一缕月光,沈止罹僵硬的身形摇晃一瞬,才恍然发觉自己紧张的忘记了呼吸,他重重喘了口气,从储物戒中取出一件大氅。

双腿僵硬无比,沈止罹踉跄了一步,跌跌撞撞扑倒在山君身边,掏出已经被捂热的瓷瓶,倒了几次都未倒出里面的丹药,沈止罹垂头,才发觉自己的手不自觉的发着颤。

将丹药一股脑儿的喂进山君口中,看着他不自觉的吞咽,这才稍稍松了口气,将手中紧攥着的大氅披在他身上。

“结束了吗?”

铮铮侧着头,耳尖微动,仔细听着动静。

滕云越“嗯”了声,道:“山君已经顺利渡劫,性命无虞。”

铮铮重重松了口气,僵硬的身形松懈下来,放开滕云越的袖子,掌心的冷汗在滕云越的衣袖上留下一道潮湿的手印。

一切风吹草动在滕云越耳中都无比明晰,他听见了一道熟悉的脚步声,知道自己该藏起来了,他站起身,摸摸铮铮脑袋,不放心的叮嘱道:“你见过我的事,万万不能让止罹知晓。”

铮铮乖乖点头,滕云越掏出松子糖,塞进铮铮口中,算是给铮铮的奖励。

在滕云越身影消失的下一瞬,沈止罹飞身而来,踏上玉珩时稍顿了顿,鼻头耸动,嗅到一股极其熟悉的味道,像是冬日里凛冽的风,其中又夹杂着松子糖的甜香。

沈止罹满心记挂着山洞中还未醒来的山君,无暇细究,蹲下身捏捏铮铮脸颊,柔声问道:“可吓到了?”

铮铮摇摇头,十分自觉的扑进沈止罹怀中,搂着他的脖颈。

暌违多日,再次听见牵动自己心神的声音,滕云越比自己想象的更加失态,几乎是下意识的想要冲出去,却在最后一刻骤然清醒过来,他僵硬停步,藏在不起眼的角落,呆愣的看着沈止罹抱着铮铮,离自己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