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云越面色淡淡,把玩着手上小鸟,看着对抗大虫的弟子们渐渐脱力,身上也多了不少伤,依旧没有丝毫动作,下方的少年并没有捏碎玉简,他在此也只是防着弟子们殒命。
下方弟子已经是强弩之末,阿崇脚尖一点,急速退后,险险躲开大虫挥来的爪子,握着剑急急喘气,手臂已经没有力气抬起,剑尖打着颤,看着气势依旧不减的大虫,心底涌出绝望来。
阿崇嘴中发苦,他和少女几人原本沿途杀着妖兽,看到一朵硕大肥嫩的蘑菇,蘑菇通身雪白,散发着淡淡灵气,本以为是遇到灵植,便上前采摘,谁成想那蘑菇刚刚离地,林中便传出怒吼。
他手一颤,急急将蘑菇收好,拔剑四顾,和少女四人脊背相贴,林中猛然窜出那只大虫,少年当时就心道不好,大虫怕是灵植的守护妖兽,他们摘了灵植,大虫定不会善罢甘休。
若不是那阿音和阿连帮自己挡了好几次大虫,他大概早早就殒命了。
冷汗蛰得眼球刺痛,阿崇不敢放下心神,大虫力气奇大,皮糙肉厚,他和云兄刺了好几剑,对于大虫来说堪比挠痒痒。
阿崇看了看艰难应对大虫的云兄,咬了咬牙,从胸口取出玉简,正想将其捏碎,身后传出娇喝:“阿崇,我来助你!”
阿崇回头望去,少女和阿音阿连持剑奔来,阿音阿连胸口的伤稍稍好转,面色依旧发白,眼中却满是凝重。
少女面色坚定,脚下蹬地,借着身后少年弓起的背,箭一样窜向大虫背后,手中长剑寒光一闪,刺向大虫背脊。
大虫感受到身后寒光,腰身一扭,吼声震天,脑袋大的利爪力若千钧挥向少女。
少女手中剑已经没入大虫脊背,少女柔韧的腰身下塌,大虫利爪带着她的半截发丝挥过,少女放开手中长剑,腰身扭转,在剑柄上狠狠一脚,剑刃深深刺入大虫脊背,少女已经回到阿崇身边。
大虫凄厉嘶吼,被少女的力道踹倒在地,云兄看准时机,横出一剑刺向大虫眼睛,大虫惨嚎一声,仅剩的那只眼睛死死盯着将它刺瞎的云兄,爪子带着破风声,拍向少年。
少年身后已是大树,避无可避,连忙横剑挡在身前,被大虫狠狠拍在树干上,大树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嘎声,少年口鼻喷血,横在胸前的剑没入胸口,额角青筋暴起,面色涨红。
“云兄!”阿崇惊呼出声,急急提剑,手腕酸软,他侧头看向失了剑的少女和不减虚弱的两个少年。
阿音点点头,单膝跪下,双手垫在膝盖上。
阿崇咬了咬牙,提气轻身,跳上阿音垫在膝上的手,在阿音猛然发力时,疾射向压制着云兄的大虫。
竭力将手中长剑举起,带着巨大的力道,阿崇看准空档,长剑狠狠刺入大虫脑袋,大虫坚硬的头骨阻挡了剑尖深入,而这刺中要害的一招,让大虫彻底癫狂。
大虫怒吼出声,狠狠将爪下的人类挥出,那人横飞出去,撞断数根大树后,落在地上没了生息。
阿崇见状,松开剑柄,在空中一个转身,用尽力气猛地向大虫脑中的长剑蹬了几脚。
大虫疯狂挣扎,四周一片狼藉,终于,在少年最后一踹下,脚下长剑没入大虫脑中,只剩下剑柄在外。
大虫嘶吼几声,倒在地上不停翻滚,少年失了长剑,急急转身脱离战场,少女已将被大虫挥出的云兄扶住,和阿音阿连站在一处,紧张地看着垂死挣扎的大虫。
大虫翻滚了几圈,浑身皮毛已经被鲜血浸透,渐渐瘫在地上一动不动。
少年们依旧没有放下警惕,站在远处死死盯着不再动弹的大虫。
阿崇接过阿连递来的长剑,少女将云兄扶至树旁坐下,阿音阿连掏出丹药递给少女,云兄胸前剑痕深深,脸色惨白,呼吸微弱。
少女将丹药化水,小心喂入云兄口中,阿音撕下一片里衣,少女接过,将云兄胸前伤口包扎。
空中的滕云越看着眼前景象,暗暗评估,和大虫周旋的两人实力不错,少女虽实力不济,但心细如发,另外一对少年运气倒是不佳,但配合不错,五名还未筑基的弟子遇到此等险境,没有抛下同伴,可见心性。
从名册中找出几人姓名,在上面写上几句,刚将名册收起,滕云越便感应到有人捏碎玉简。
空中身影闪了闪,瞬间消失。
滕云越到时,地上妖兽张开血盆大口,半空中,一名弟子腰间长鞭收回,惊恐尖叫,而长鞭主人嗓音惊惶:“好兄弟,这妖兽我俩应付不过,你且先行一步,我定会带着你的梦想踏上仙途!”
滕云越蹙起眉,掐诀将放完话逃跑的弟子定住,剑光一闪,正张开大嘴等着人类掉入嘴中的妖兽瞬间四分五裂,那死里逃生的弟子被迸出的血泼了满身,摔到地上,惊恐之下竟失了声。
滕云越跳下剑,将被定住的弟子擒住,飞身向血人一般的弟子奔去,看着那弟子一身的血,眼中闪过嫌弃,施了三遍清洁术,才弯下身将人拉起来。
“是你捏碎的玉简?”滕云越将手中的弟子扔在地上,那人自滕云越出现便吓破了胆,握着鞭子瑟瑟不敢说话。
刚从妖兽嘴中逃生的弟子打着摆子,脸色惨白,讷讷应声:“是我捏碎的。”
滕云越翻出名册,淡声道:“此次历练你已除名,是回杏花村还是继续杀妖兽?”
那弟子一听见除名,情绪激动起来,他指着瘫软在地上的弟子争辩道:“是他将我扔进妖兽嘴里的,不然我不会捏碎玉简!”
滕云越抬眸淡淡瞟了一眼梗着脖子瞪着自己的弟子,并未理会,侧身向瘫软在地的弟子说道:“残害同门,心性极差,此次历练除名,并废其修为,逐出宗门。”
瑟瑟发抖的弟子登时颤声叫嚷起来:“我无错!妖兽实力强劲,就算不是我,”少年指向方才历练除名的弟子,尖声道:“他也逃不出妖兽嘴下!”
滕云越掐起诀,瘫软在地上的少年只觉得体内一阵剧痛,稀薄的灵气丝丝缕缕逸散在空气中,他惊恐地瞪大眼,喉咙像被人掐住般,涩涩出不了声。
少年瞪大的眼睛中是滕云越平淡无波的脸,在他方才愤然出声中,滕云越的脸色也没有丝毫波动。
少年胸腔剧烈起伏,抽风箱似的粗喘,惊怒交加下,少年猛然解下腰间长鞭挥向滕云越。
滕云一动不动,鞭尾在快要抽上滕云越时,在他周身三寸处停止,少年体内一刻不停逸散的灵力,让他不顾一切地抽向滕云越。
“他可以是不敌妖兽,可以是身受重伤,可以是性命垂危才捏碎玉简,但他绝对不能是因为同门暗害才捏碎玉简。”
滕云越收了手,瞥向一旁落在地上的长鞭,长鞭主人浑身颤抖瘫软在地,体内修了数年的灵气一朝全无,此刻一丝力气也提不起来。
一旁的弟子被这情景吓住,抱着自己的弩箭脸色发白。
“我…我还想继续历练…”
滕云越面色淡淡,挥袖将长鞭少年的宗门令牌震碎,令牌碎裂的声响让两位少年都浑身一震。
“而你,因为是同门暗害,特许继续历练,”滕云越侧头,从储物戒中摸出一个法器,扔给抱着弩箭的少年:“此物是防护法器,可挡三次元婴期伤害,你拿着继续历练罢,法器催动我会有感应,切莫逞强。”
那弟子赶忙将法器收好,脸上露出笑容,朝滕云越作了揖,转身跑进林中。
滕云越垂眸看向瘫软在地上的少年,眼中闪过嫌恶:“此次只是废除修为,并未损你根骨,你可投往其他宗门,但任天宗,你是待不得了。”
少年面色惨白,色厉内荏:“我是理国皇室中人,你安敢如此待我?”
滕云越嗤笑一声,摩挲手中剑柄,并未答复,挥袖将少年送出杏花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