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灵打了个哈欠,黑鹿进了天牢,他们剩下的三人就得守在周围,毕竟不知道黑鹿什么时候会发信号。
天光乍亮,没有等到信号,虽然在意料之中,却又有些失望。
且再等等吧,按照约定,早饭后如果还没有信号,就要进行下一步了。
狱卒送来了早饭,赵玉书睁开眼,看着眼前的生面孔:“怎么换人了?”
狱卒一言不发,急急把食盒放下,扭头快步走了出去。
他得到的命令就是不许说话,只管干活。
安排凡人狱卒给赵玉书送饭,绝对是非常了解赵玉书的人的主意,如果换个修士去,老赵估计干得出来挟持人质的荒唐事,但他从未对没有恶意的凡人出过手。
“你不陪我聊会儿吗?”赵玉书突然追了上去,吓得狱卒速度更快了。
如果不出意外,自己会在出门前被定身。
赵玉书表面笑嘻嘻,眼神却越来越凝重。
狱卒跑了起来,赵玉书也跑了起来,始终跟他并肩。
猛然间,赵玉书全身僵住,定在原地动弹不得。
狱卒拉开门跑了出去。
后衣领下露出几根短短的稻草。
衣领下翻,极难是自然粘上去的,若是一片稻草,尚可说是巧合,可足足四根,很明显是人为。
有人在通过这种方式给自己传达信息!
这几根稻草必然是普通稻草,若是夹杂灵力,瞒不过内景的感知。
不管这个人怎么摸清了自己的位置,又怎么接近的狱卒,巧合也好,刻意也罢,对方成功了。
赵玉书想到好几种可能,书院的人,兰灵他们,甚至是福王在西京的势力都有可能。
自己能做的事情不多,内景肯定一直盯着自己,但凡自己有任何不正常的动作,对方肯定能发现。
一定要正常,但又能提供足够多的信息,至少要先把外面人的身份摸清楚再说。
四根稻草,若是自己放的话会用来表达什么?数字或许有意义,但现在没有,因为走路睡觉什么的都可能碰掉几根,那稻草呢?
赵玉书回到牢房,躺在稻草铺子上,手枕在脑后,摸了摸柔软的稻草,你进天牢了呀。
那现在就有两个问题需要确认,第一,你是谁。第二,怎么才能让你知道什么时候配合我赌一把。
是的,赌一把,赵玉书现在所有的信息都来自于猜测,虽然自己把握很大,但终究还是要赌。
比如,是不是真的只能有一个内景在这里出现。
第二,是不是真的那扇门就是桥梁两端的通道。
这些信息没人会告诉自己真假,只能靠赌。
赵玉书袖中幻化出阿萨辛,自己当初上一层揍人时用阿萨辛创造了一片黑暗,但后来那个内景并没有尝试从自己身上拿走,那说明他要么不在意,要么,精力并不全在自己这里,根本不知道。
不是每个内景都有老太监那个实力的。
但无论如何人家是内景,机会,不会给自己第二次。
狱卒是自己人的可能性很低,所以传递信息需要在狱卒不知情的情况下进行,毕竟狱卒不会把自己的话告诉外面想救自己的人。
兰灵来到了天牢,名义上是要看看,这个黑娃子可知错了。
黑鹿被提到了专门的审讯室,一个狱卒负责看顾,这是规矩。
“知道错了吗?”兰灵坐在椅子上,语气冰冷。
“送饭。”黑鹿低着头说出两个字。
兰灵大怒:“吃吃吃!就知道吃!”
狱卒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兰灵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狱卒急忙找了个借口溜了,反正只要犯人不逃就没事,而且退一万步说,人家自己的奴隶,想带走也就带走了,自己何苦非得在旁边碍眼。
至于规矩什么的,那是给不懂事的贱民看的。
“他,送饭,我,记号,告诉他!”狱卒一走,黑鹿急忙努力表达自己的行动,若是换个人来,肯定一句听不懂,但兰灵跟他认识许久,脑子也足够,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
“你没见到他?”
黑鹿摇了摇头:“这里,没有,有人,送饭。”
赵玉书不在天牢,但有人给他送饭,兰灵很快反应过来,要么天牢有更隐秘的密室,要么真如自己所想,有大神通的人,将天牢连接到某个有冰雪的地方。
“如果他发现了你的记号,肯定会想办法联系你,你晚上去送饭的人身上看看有没有特殊的东西,就检查你做记号的地方就可以,明白吗?”
黑鹿消化了一下兰灵的话,狠狠点了点头。
“然后,我明天再来看你,告诉你接下来怎么弄。”
黑鹿再次点头,兰灵深吸口气,猛地提高声音:“死性不改!你再好好反省反省吧!”说完便拂袖而去。
赵玉书来到了一层。
这是之前长安书院三个倒霉蛋待的地方,第一个最菜最狂的文士当初还在这里作画来着,赵玉书找了一下,果然看到了几卷空白的画纸和笔墨。
闲来无聊,赵玉书在纸上开始练起大字。
字很丑,赵玉书写了一幅,不满意,唰唰几下撕成碎片扔在地上,然后重新铺上一张纸继续。
半个时辰之后,虚空中传来一个极度无奈且有些不耐烦的声音:“你好歹是书院弟子,为什么字这么丑。”
赵玉书愤怒的抬头:“我逼你看了?”
声音冷哼一声消失,赵玉书也冷哼一声,抱着剩下的纸张回到了下层继续边写边撕。
午饭送来,狱卒将饭菜放好,拿走早上的餐具准备出去,早上吓了一次之后,他都不刻意来收餐具了。
“等下!”赵玉书一把拉住他:“待会给你上头的人说,晚上给我送几幅字帖来。”
狱卒哆嗦着不敢回应,赵玉书也没为难他,收回手继续写字。
狱卒跑到门口,突然觉得自己身体不能动了,然后自己被赵玉书拉过的胳膊不受控制的抬了起来,过了好一会儿,身子一轻,狱卒急忙拉开门跑了出去,滴落了一地水渍。
赵玉书侧耳听着狱卒的脚步停顿了足有半柱香之久,忍不住冷笑,玩心理战,老子可是专业的。
晚饭时间,狱卒果然抱着几卷字帖过来了,依然是一言不发的放下东西就走,赵玉书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了句懂事,便不再理他。
狱卒快步走了出去,赵玉书眯着眼听着大门拉开又关上,长出了一口气,下意识的握了握拳头,几根手指之上,几点墨迹似乎被什么东西蹭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