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风和孟衍站在废弃小院中,看着那黑洞洞的床铺。
“有谁看到?”
“始终在我结界之内,除了宫里那位和我们,没人知道。”
顾长风点了点头:“最要紧的是不能让福王知道他们从这走了。”
孟衍嗯了一声:“这是玉鼠的居所。”
“我知道,老三跟我讨论过,他不可能是玉鼠,现在看来,虽然不是,但必然有莫大渊源,明天你请病书生来书院一趟。”
孟衍一愣:“鬼城那位?叫他作甚?”
“打听打听,玉鼠之前,到底有没有同门或者兄弟什么的。”
兰灵和三娘收拾好了行囊,墨儿眼神复杂:“你们这就回去了?”
“不,我们去西京。”三娘回头一笑:“在那里再试一次。”
“西京可是皇帝的地方。”婉清小心翼翼的插了一句。
“都一样。”兰灵背上包裹:“我们不会在长安城内动手,老神仙在那里做最后一道屏障,希望不用他老人家出手,感谢诸位的帮忙,咱们后会有期,三娘,走了。”
墨儿撇了撇嘴:“谢什么谢,我救人比你早。”
兰灵笑了笑,装作没听见,带着三娘向云姑告别后离开了添香楼。
“你要是也想去,我就打断你的腿。”云姑不知何时站在了房门外,看着跃跃欲试的墨儿,冷冷的骂了一句。
“之前您怎么不拦我?”
“你总要试一试,但现在你已经试了,你救不出来他,那位公公放过你两次已经是仁至义尽。”
墨儿气红了眼,但在云姑毫不退让的逼视中败下阵来,冷哼一声躲回了房间。
“不戒师兄,咱们去哪?”圆真一脸懵逼的跟着不戒去救人,一脸懵逼的被抓住,然后一脸懵逼的被救了出来。
似乎除了被老太监调教了一路,在使用怒目金刚法相时隐隐约约能幻化出法器之外,什么也没做。
“你回寺里去,我们走了这么久,香油钱不知又少了多少。”
“那师兄你呢?”
“我去长安。”
不戒走了,没有半句废话。
北邙山很大,因为地处两京,外加山势如龙,一度成为帝王将相最为钟爱的选陵地。
所以这里并不像赵玉书想象的那样鬼气森森人迹罕至,反而道路修的很不错。
“老人家,这里头得埋了多少人啊,咱们这一路过来哪哪都是坟。”
老太监神态轻松有如踏青:“至少一两千了吧,从前朝就开始往这埋,而且都是贵人,一般人可没资格埋这里。”
“那您是说,咱俩这脚底下说不定就踩着几位王爷?”
老太监一愣,下意识的就想缩脚,随即想到谁家墓室会在台阶下面:“你这个人啊,怎么也是个读书人,怎么会对君王如此不敬?”
赵玉书继续向上攀登:“那您将来仙去了,就去下面问问太祖,他造反的时候,怎么没想过对前朝君王尊敬一点。”
老太监哼了一声,明智的不再跟他讨论这个话题:“咱这走了一天了,您的机缘找到了吗?”
赵玉书摸了摸怀里的鬼王令,到现在为止,这个令牌没有任何反应,不知道是没走到合适的位置还是不知道使用的办法。
之前老师给自己这块令牌的时候,也没有说过具体怎么用,或许他们也不知道。
总不能真的举着牌子高喊一声迪迦吧。
鬼王令的事情赵玉书没有瞒老太监,也瞒不住,老太监见多识广,可对鬼王令的用法也是一筹莫展。
“老奴只知道,数百年前北邙山里有个诡异的门派,极其擅长盗墓,首领自称鬼王,或许跟您手里这块牌子有些关系,不过,那门派一百多年前就消亡了才对。”
盗墓啊,这就合理了嘛,在黑暗中才能使用的步法,机关破解之法,指法,简直是盗墓贼量身打造的功法啊。
赵玉书突然想到一个滑稽的可能性:“您知道北邙山里,最大的墓在哪吗?”
老太监的见闻很广,但学识委实一般,毕竟宫里的太监在某些帝王眼里读书都是大忌,更遑论研究王侯陵寝了,鬼知道你想干啥。
于是老太监有些尴尬,并严厉斥责了赵玉书的想法,顺便随手抓了几个正修坟的工匠质问。
工匠们的回答五花八门,但好在交叉印证之后多少有了几个目标。
“我可不擅长机关术,真要有什么厉害机关您得罩着我。”赵玉书没撒谎,《机关百解》他只学了个皮毛,一般小机关也就算了,若是设计特别精妙的还真没辙。
老太监不屑一顾:“不知道几百年的老物件,能不能用都两说,公公我还从未听过哪个内景死在机关之下。”
“中嘞!就等您这句话呐!您老退两步,我要开门了!”赵玉书朝手上呸呸两声,双手按住一扇沉重的石门,吐气开声,轰隆声响起。
老太监眼角抽搐,自己堂堂一位内景大高手,竟然陪着这位小先生来北邙山盗墓,还很大可能是一位本朝王侯的墓,如果被宫里知道了,所剩不多的日子估计都过不清净。
尘封了至少有三四百年光景的陵墓被迫重见天日,赵玉书在内心告了个罪,循着阳光慢慢走进墓室。
“是开国的一位将军,官阶不大,背景不小,这形制都快赶上国公了。”老太监伸手擦了擦石碑,念完碑文呵呵一笑。
赵玉书举着铁牌小心翼翼的四处逛了逛,谨慎的解掉几个机关,然后无奈的叹了口气:“看起来不是这里。”
老太监一掌将棺盖推开,往里瞧了一眼:“都是些黄白之物,没什么特殊的,走吧,咱换一个瞧瞧。”
赵玉书看的龇牙咧嘴,心说您嘴上骂我骂的痛快,真动起手来比我麻利多了。
仔细封好墓门,两人摸索着找到下一个坟墓时,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这里墓穴叠墓穴,加上年代久远,能找到已是万幸,哪怕有内景在也是花了不少时间。
“字都看不清了,至少五六百年光景了。”老太监趴在只剩一半镇墓兽上瞅了瞅:“来吧,开门去吧。”
轰隆一声,石门被强行打开,赵玉书搓了一根火把往里一丢,激起一地尘埃。
“老人家,看起来咱们俩至少有一个欧皇,我是说运气很好,如果不出意外,就是这里了。”
“哦?”老太监手一挥,一阵狂风送进了墓穴:“老奴可看不出端倪啊。”
“它能看出来。”赵玉书拿出鬼王令,狰狞的鬼头上,一双鬼眼中不知何时,已经燃起了幽蓝的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