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苟院长让李小心有时间就去跟那几个护士学习打针,学会了打针,再来跟他学习其他知识。
傍晚时李小心和苟院长去看那个伤口胀脓的伤员。
那个伤员这下对李小心佩服得五体投地:“小兄弟,真有你的,药敷上去一个时辰后脓水就流了出来,流了好多脓水,还带出来一小块结块的脓,然后这伤口就不那么痛了。”
苟院长纠正他:“要叫李医生,不要叫小兄弟。”
李小心看过伤口,忙说:“怎样叫都无所谓。那块结块的就是脓头,脓头出来了,我给你换一副药。先放后收,前面那副药要将脓头逐出来,等下这副药就要收敛伤口了。”说完李小心就匆忙出去,要去采药。
苟院长说我跟你去,顺便跟你认认中药。
李小心边走边说:“好,我看你书架上也有一本绘了图的中草药书,你应该也认识不少中草药。”
“没有时间出来认。”苟院长说,“光看绘图,不看实物,还是对不上号的。中草药也真是神奇,不认识的当它是野草,认识的它就是一种药,田间地头,无处不在,几乎每一株植物都有药用价值。”
“嗯,确实如此。”李小心一边快速采药,一边告诉苟院长哪种药草叫什么名字。不过他所说的也是他们那个地方叫的名字,不少草药跟书上的大名大相径庭。
采好药,李小心又找到了他上次捶药的那个石头凹坑,捶好药,还是用一张姜芋叶包了拿回去。
苟院长看到李小心去折那丛姜芋叶,难得露出了个笑脸:“没想到陈小姐种丛姜芋在这里,叶片也派上用场了。”
“我们在家捶好草药后,一般都喜欢用姜芋叶临时包着,这样才不会让捶好的药失去水分。”李小心说着,又问:“陈小姐是喜欢吃姜芋吗?种了这么多在这里。”
“啊!这个人能吃吗?”苟院长说,“当时陈小姐是想种来喂猪的。刚建医院时想着那些残汤剩饭倒掉可惜,是想养两头猪的。后来忙得人都顾不上吃饭,哪还顾得上喂猪。不过这些姜芋倒长得挺好的。”
苟院长竟然不知道姜芋能吃,大概是大城市里的人了。
李小心说:“姜芋不仅可以喂猪,根茎人也可以吃的。它的块茎形状像姜,但比姜长得粗大。就这样成块煮熟了,不需要放调料,吃起来软糯香甜,也蛮好吃的。”
“哦,哪天有时间了我们来挖两块回去尝尝。”
说话间两个人回到了帐篷区,苟院长被一个护士叫走了,李小心自己去给那个伤员换药。
伤员唉声叹气地问:“李医生,我的腿好了以后走路不会瘸吧?”
“不会,别担心。”
听到李小心回答得这么肯定,伤员吃了一剂定心丸,问李小心:“你才十多岁吧?你太公既然是神医,家里的日子应该过得不错才是,怎么会要你这么小就出来做事赚钱?”
“我三叔说这里缺医生,逼我来的。”李小心实话实说。
“你三叔?哪个是你三叔?”
“冯国全。”李小心说,“你听说过这个人吗?”
“原来是冯师长啊!”那个伤员的脸上立即堆起一副谄媚的笑容来,“那可是我们全军最年轻的师长。太厉害了。怪不得,怪不得,怪不得你也这么厉害,原来是冯师长家的。”想了想,又觉得不对:“你们是一家人,怎么不同姓?”
“嗯,我们就是不同姓的一家人,三言两语我也跟你解释不清楚。”李小心忙完手里的活,说:“你好好休息,我也该回去洗漱休息去了。”
李小心照样拿了衣服放在洗澡房里,然后到小河边去游泳。
天气寒冷,晚上没有人会到小河边来,整条小河都是他的。李小心在河里畅游了半小时左右,才回到洗澡房去换衣服。
回到宿舍,他就坐在灯下给家人写信。他还想给冯雨莹写封信,可惜不知道她在国外的地址。她现在应该还没有到达目的地,还在海上漂着。
想到与冯雨莹这一别,不知道要到何年何月才再相见,李小心心里就有点惆怅。
想着想着,又想起了太公,想起太公,就想起苟院长说的神医那句话来。
李小心一直以为:太公只是他们县里有名的神医。
什么时候太公也声名远播了?或者是三叔跟苟院长吹嘘他有个神医阿爹?
那三叔不跟他小时候一样幼稚了嘛。
李小心想起自己小时候老吹嘘“我太公是神医”就忍不住想笑。
太公,我想你了。我今天出手两次,还好没丢你老人家的脸。
李小心边想边写,写完信就记笔记,将今天的行医过程和所用药方记下来。这些以后就会成为他的经验。中医的许多药方不是一成不变的,有时要因地制宜,就地取材;有时会用相同或相似功效的药物替代,有时还得根据病人的伤病轻重程度改变各种药物的配比……
李小心对自己的医术有信心,他现在缺乏的,就是经验。不过用太公的话来说,他也算是有十多年经验的老医生了。
写完信,记好笔记,李小心开始练拳。他每天至少要练一小时拳。
练完拳,看着放在桌面上的那把手枪,李小心想:有时间时也要去练下枪法了。他也跟苟院长他们一样,腰间随时别着一把枪。可他这把枪,现在还是带着做做样子的,他还不会打枪。
李小心习惯天一亮就起床跑步,昨天刚到这里,还没适应。今天早上他就去跑步去了。跑步时意外的遇上了陈小姐。
陈小姐看到李小心,也觉得意外,主动跟他打招呼:“小心,早啊!”
李小心忙应了陈小姐,不明白她这样一个年轻漂亮的姑娘怎么在这个山旮旯里待得住。那四个护士他昨天看到了,都是四十岁左右的人了。听说在这里的酬劳高,那些成家了的男人女人想多挣几个钱,到这里来工作也罢了。看陈小姐这个养尊处优的样子养出来的小姐,她怎么也耐得住这种寂寞,却是怪事。
李小心跑完步,想到小河边去练练枪,意外地发现陈小姐也正站在那里练枪。只听得“呯”的一声枪响,河对面那株苦楝树上仅存的一片叶片被打飞了。
“好厉害的枪法!”罗旅长从一旁那棵大樟树下走了出来。
陈小姐回头一笑,今天是阴天,陈小姐的笑容却如一缕明亮的阳光,一下将她照亮了。
陈小姐看到了李小心,朝他招手:“小心,你下来。”李小心小跑着跑下那个小陡坡,去到陈小姐身边,崇敬地问:“陈小姐,你可以教我打枪吗?”
陈小姐点点头,问李小心:“你以前摸过枪吗?”
李小心摇头。陈小姐看向李小心腰间那把“勃朗宁”:“这枪哪来的?”
“我三叔那天送我到这里时,给我的。”现在想来,他不过才到这里两天,怎么感觉已经到这里很久了的样子?
“是把好枪。”罗旅长看着李小心拿在手里的那把枪,掩饰不住眼里的羡慕。
陈小姐看向罗旅长,说:“罗旅长教教我们这位小兄弟呗。有好枪在身,还得会用才行。”话未落音,一辆满载货物的大货车鸣着笛开进了医院。
陈小姐说:“送物资的车来了,我得去接收一下。罗旅长你先教下小心。”李小心听说是送物资的车,忙说:“我昨晚写了一封信,本来想吃早饭时才拿去给你的,现在我回去拿给你吧。”
陈小姐问:“你房间锁门吗?我方便进去拿吗?如果方便我就自己去拿,罗旅长明天就要走了,机会难得哦。”
李小心忙说:“门没锁,方便的。信就放在桌面上,进去就看到了。”
陈小姐点点头,小跑着追那辆卡车去了。
罗旅长目送着陈小姐的背影,感叹说:“真是个美丽无比的女人,这样的女人,不应该生活在上海那样的大城市里吗?”
李小心也觉得陈小姐漂亮,却不认为她应该生活在上海。但是她能待在这里,却也是件奇怪的事。
看到陈小姐的身影消失在那排木楼前面了,罗旅长才回过头对李小心说:“来,我教你打枪吧。”
罗旅长教得很耐心,从拿枪到瞄准到射击,耐心的一边讲解一边做动作。说着就要瞄准那株苦楝树枝桠上的一只鸟窝,准备射击。李小心忙说:“罗旅长你打树旁边那丛灌木里那片红叶子吧,不要打鸟窝,万一里面有小鸟,打伤它们不好。”
看着这个心怀慈悲的孩子,罗旅长禁不住笑了。他是个个子高瘦的男人,看样子三十岁左右,笑起来却有了抬头纹。他的眼睛很犀利,又黑又亮。他把枪瞄准了李小心所说的那片叶子,“呯”的一声枪响,子弹如离弦之箭,疾射出去,竟是将那片叶子打穿了一个洞。
李小心拍掌叫好,跃跃欲试。罗旅长将枪交给他,又复述了一遍动作要领,李小心也瞄准了那片红叶,瞄了好久,终于扣动了扳机。巨大的后坐力震得李小心向后退了两步,差点跌倒。
李小心红了脸,刚才他看到罗旅长和陈小姐打枪时,明明是站在那里纹丝不动的,怎么到他了,就会有这么大的震动力量?
罗旅长拍拍李小心的肩,安慰他:“多练练就好了,记得那些动作要领,勤加练习,你也可以成为神枪手。现在我们先去吃饭吧。”
李小心说:“我再练练,麻烦你指导一下。”说完很不服气地又开了两枪,一枪比一枪稳,虽然打得不准,起码能站稳了。打完这两枪,又听罗旅长点评一番,这才跟着罗旅长去吃早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