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场飓风之后，世界都会安宁上一阵子，大燕朝堂也是如此。
秋闱事件之后，大燕朝堂便专注在鸣沙山的长城修建之事上，毕竟这件事做得好是可以名垂千古的。
崔皇后也没能查出来崔绍的死是谁下的手。
时间转瞬即逝，冬去春来，便到了第二年的春闱。
这期间，秦祯除了不时复习一番，以及帮凌阳补一补功课，便是跟着韩慎一起经营丰隆粮行。
自从丰隆粮行在经历了粮食改胡饼事件后，便在京中有了不小的名气，韩慎顺势让朝廷为丰隆粮行保驾护航。
这半年时间里，借着江南施家的货源支持，以及漕帮的水运，丰隆粮行很快成了京中的大粮商，隐有能与姚阮两家的粮行争锋的势头。
可秦祯与韩慎都知道，对于他们要做的事来说，只是一间酒楼，一间粮行还远远不够。
秦府小院在生意场上顺风顺水，在科场上也是如此。
春闱结束，秦祯不仅在会试中拔得了头筹，更是在殿试中获得了状元之名。
跟在其后的榜眼是施酌，探花倒是出人意料的一个人，孟轩。
凌阳也在二甲榜单上，且是二甲榜首，得了一个传胪之名。
韩慎陪秦祯、凌阳一起看完榜单回来，秦府小院里便是一阵欢声笑语。
大家正笑着商量要去阿妍酒楼里庆祝一番，孔暄便上门来了，还带来了一个消息。
“今年因为出了秋闱的事，皇上为了安抚学子们，特意让礼部把今年的琼林宴设在了宫中，啰，我来的时候正好碰上来你们这儿送帖子的人。”
秦祯跟凌阳二人从孔暄的手中接过帖子，各自翻开看了一眼，果然如孔暄所说。
孔暄不过坐了会，说了些喜庆的话便走了，因公主府里来了客人，长乐公主嘱咐他今日必定得在府上吃午饭。
孔暄走后，秦祯脸上却没有什么高兴的表情。
宫里那样的地方，对于凌阳来说还算熟悉，可对于她来说，是一个充满了刀光剑影，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她不由得看了韩慎一眼，他的经历足以证明那地方的水有多深。
韩慎一下子便看出了秦祯在想什么，安抚她道：“你迟早是要走到那个地方的，如今就当是熟悉了，我可以易容扮作孔暄的小厮一起进去，若有什么事，我会帮你的。”
宫里那样的地方，秦祯、凌阳这些新科举子的身份不够格带小厮随从。
孔暄作为长乐长公主之子，是可以带一贴身伺候的小厮入宫的。
说罢，他走进屋中，抱了琴出来，对秦祯说道：“琼林宴有让前三甲展示才华的传统，我有一首曲子要教给你。”
秦祯道：“你不是教过我其他的曲子吗？”
韩慎眼皮下垂，调整着琴弦道：“那些都不适合今日宫中弹奏。”
秦祯也不确定这话的真假，她的琴技只是一般，还没能达到融入曲中的境地。
韩慎以前教她的那些琴曲，她也只是指法上熟练了，但到底是阳春白雪还是下里巴人，她其实分不清楚。
听韩慎如此说，她便信了。
……
到了琼林宴这日，秦祯跟凌阳穿了月月特意新做的衣裳，跟着宫门口的小太监一起入了宫。
韩慎则跟在孔暄身后，以他小厮的身份一起也进了宫。
琼林宴设在御花园中，花园中安置了不少席位，一些科举入仕的老臣，以及今年的新科举子们席地而坐。
秦祯虽然在榜上看到了孟轩的名字，知道他中了探花郎，可当那个在锦城的黑店里遇到的益州考生走到她身旁，兴奋地招呼道“秦祯兄”时，她几乎差点没有认出来。
今日锦衣华服游刃有余的他，与往日那个苍白无力的书生相差太远了，想来从益州到京城的路上，他也成长了许多。
行万里路，读万卷书，的确助人成长。
“秦祯兄，真巧！我在榜上看到了你的名字在榜首，很替你高兴，一直期待着能再见到你呢！”
秦祯认出孟轩来，也难掩欣喜道：“孟轩！真是巧！”
两人正笑着寒暄，完全没有意识到场中有一人的目光正恶毒地盯着他们，准确地说，是盯着他们中的秦祯。
这人正是因为秦祯在大理寺公堂上一番驳斥，失去了儿子的张庐。
他府中那两房有孕的小妾如今都已经生了，却两个都生的是千金！
张庐想起儿子被带走前说的那句，他年纪大了，再也生不出儿子来了，便觉得恐惧。
若是张家的香火从他这里断了，那他岂不是张家的罪人，等百年之后，张家的祖宗们愿意接纳他吗？
他可不想死后成了鬼，还要被一堆的老鬼们围着指责。
之前，他特意打探了一番秦祯，益州雍宁县来的，那地方就是个贫困小县城。
何况秦祯的户籍还不在雍宁县城，而是下面的一个小乡村。
这样的人，即便考上了状元，也只是恰巧会死读书而已，能有什么才华可以展示的？
他举杯起身，对坐在最上首的景和帝说道：“臣要恭喜皇上，获得了如此多的人才，有了这些年轻人，大燕江山必将百年稳固。”
景和帝听了，也笑着点头道：“张爱卿说得好。”
张庐接着说道：“皇上，这琼林宴每年的传统，榜上的前三甲要带头展示六艺中的一样，臣今日可是借了皇上的光，也能一睹前三甲的风采了。”
景和帝得了提醒，顿时想起来是有这么一回事，说道：“朕差点都将此事给忘了，不错，是有这么一个环节。”
便看着三甲的位置上的秦祯，施酌，孟轩道：“你们三人可不要让朕和大家失望啊。”
三人齐齐回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