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府小院中,阿泉见了敲门的人是姚煦,且他没有打伞过来,忙把他迎了进去。
因为秦祯与凌阳秋闱皆落榜一事,秦府小院里的气氛跟早上的宣政殿也无甚差别。
等姚煦把今日早朝上的事讲完,屋子里众人的情绪就更压抑了,好似都在憋着,为了某一刻的爆发。
韩慎紧绷着脸,看着姚煦道:“你现在还相信他能给秦祯和凌阳公道吗?你看见了吗,如今坐在那个位置上的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那个人的眼里只有江山,没有社稷。
姚煦听了韩慎的问题,愣了片刻。
他从来没有想过韩慎回京是为了什么,可此刻听他话里的意思,难道他还想要那个位置不成?
可莫说他的身份没有恢复,便是恢复了,此事亦难如登天。
他又警惕又担忧地问道:“你想做什么?”
韩慎轻笑了一声,自嘲道:“我能做什么?我现在什么也没有,能做什么?”
姚煦道:“你别轻举妄动?凌阳的事我会再想办法。”
韩慎好似被说服了,身上戾气渐散,点点头道:“你放心,我不会乱来的,至于凌阳,若能让他也补录最好,若是不能,便先跟着我做事,你不要强求,为难你自己。”
姚煦心事重重地离开了。
秦祯问韩慎道:“咱们真的就只能被动等待吗?我不喜欢把命运交到别人的手里。”
韩慎看着秦祯,神情坚毅,“我也不喜欢。”
……
不到天黑的时候,京城各处都出现了许多传言,说今年的秋闱有朝廷官员从中徇私舞弊,许多不该落榜的考生都落了榜,而一些根本就考不上的学子居然中了举人。
这些传言原本只是在一些街头巷尾的小乞丐中流传,谁知渐渐地传到了各大酒楼茶馆,甚至是各大书肆,这一下子,便在京郊各大书院中也传开了。
第二日早上,朝阳正好,秦府小院中,几株月月红新开了花,闻着清香,看起来也赏心悦目。
秦祯想着她娘虽傻,但最喜爱看花,于是扶着她在小花园里赏花。
凌阳正在自己屋中看书,透过打开的支摘窗,看见了院中的母子俩人。
他在秦府小院中住了这些日子,已经察觉到了尤氏有些疯症在身上。
秋闱考试前,他平日里在国子监的时间居多,尤氏又不常出来四处走动,他见尤氏的机会也不多。
最近秋闱结束了,整日待在秦府小院里,见尤氏的机会才多了起来。
可他越看尤氏,便越觉得她跟自己娘亲长得像,两人又都姓尤,这难道真的是巧合吗?
凌阳放下书,从屋子里走出来,跟秦祯打了一声招呼,又对尤氏招呼道:“尤婶。”
尤氏只盯着花看,完全没有反应,好似没有听见有人在跟她招呼般。
秦祯对凌阳说道:“我娘是这样的,好的时候理理人,不好的时候便完全不理会,她看花的时候特别不理人。”
凌阳道:“我知道,你不必解释。不知尤婶这病是何时起的?”
秦祯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从我记事起,我娘便是这样了。”
凌阳接着问道:“你娘也是出生在益州吗?”
秦祯摇摇头:“我娘出生在何处,我也不知道,我只听我爹说过,他入京赶考那年,在路上遇到我娘从恶人手里逃出来,爹救了娘,便带着她一起回了雍宁县。”
凌阳在听完秦祯的话后,心里一阵激动,生出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秦祯见凌阳神情有些异样,好奇他怎么忽然打听起她娘的出生地来,便问道:“凌阳兄为何问我这些?”
凌阳心中只是猜测,尚且还不确定,也不敢贸然告诉秦祯,因此摇摇头道:“没什么,只是随意问问。”
忽然,尤氏“啊”一声,秦祯忙扭头去看尤氏,二人的谈话便终止了。
尤氏正委屈的捏着自己的一根手指,上面冒出了一些血点。
秦祯抓过来一看,原来是她娘的手指不小心被月月红的刺给扎了一下。
她把尤氏的手放进嘴里吸吮掉血珠,哄着尤氏道:“好了,没事了,你看伤口都不见了。”
尤氏拿着她的手指左看右看,看着秦祯,脸上露出了笑容,好似在说:“真的不见了。”
秦祯脑海中忽然灵光一闪,“我知道了!”
她对凌阳道:“帮我看着一下我娘。”便往韩慎的房间跑去。
“我知道了!”秦祯推开门,对韩慎喊道。
韩慎见她脸上带着笑,不知是发现了什么好事,也浅浅一笑,问道:“你知道什么了?”
秦祯道:“我知道戚南和鲁照是怎么死的了。”
韩慎听了一怔,如今虽然有阿枭和小乞丐们散播出去的谣言造势,但要让朝廷肯重视此次秋闱舞弊案,还需要加点火候。
秦祯的话正是那一把火。
他拉着秦祯的手道:“我们去大理寺找姚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