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罗问先给阿妍喂了一颗安神丸,让她在车上好好睡了一觉。
到了秦府小院的时候,她还在睡着,那肿胀的脸看起来却十分恬静,只眉头微皱着。
姚煦下了马,默不作声地走到马车旁,上了马车,亲自将阿妍抱了下来。
他抱她的时候,感觉到她身体本能地一颤,姚煦也觉自己的心脏一紧,好似感觉到了阿妍心里的害怕和痛苦。
众人见姚煦这般,好像一根绷紧了的弦,知道他心里憋着怒气,实际上,他们每个人心里都憋着一股气。
尤氏、囡囡两人最是无知无觉的,她们二人已经入了睡,月月、小黑和阿南则守在院中等着,见阿妍回来了,可却是盖着姚煦的外裳被抱回来的,立即便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几人忙围着秦祯问细节,秦祯脸色阴沉,“人是在凌齐的别院被找到的。”
小黑听了,立马就要冲出小院去找凌齐报仇,阿泉则默默无言拦住了小黑。
小黑赤红着眼眶瞪着阿泉道:“怎么?你也怕了那些权贵背后的家世,连你姐姐被害成这样,你都不敢替她报仇吗?!”
阿泉也赤红着眼看着小黑,喉咙里似乎堵了异物,好半晌才咬牙说出话来:“韩大哥说得对,我们若直接找上门去杀了凌齐,会连累这里的每一个人,我们要的报仇不该是这样的。”
秦祯对小黑说道:“好了,当务之急是先照顾好阿妍,报仇的事,只要他人在京城,就不怕他跑了。”
阿南道:“便是跑出了京城,翻遍大江南北,我们也会替阿妍姐把他找出来!”
小黑一拳头砸在院中的石榴树上,将一树的石榴花砸得四下飞散,终究是按压下了冲动。
等把阿妍送回她房间的床上,秦祯忙问罗问:“她的身体如何?”
罗问为难地说道:“我只是替她拔了一下脉,有些低热,恐怕是受惊过度,心神俱损导致的,我开服药,给她把低热退了。至于外伤——”他小声道:“我一个男子,不好替她检查。”
又看着围在屋子里一脸担忧的月月道:“还是月月来帮她检查一下吧,月月给我做了三年多的副手,医术也不差。”
秦祯听了,看着月月道:“月月,可以吗?”
月月听了,坚定地点了点头,立马到了床边,将床帐放了下来,她在床帐里替阿妍检查了一番,再挂起床帐的时候,眼睛通红,甚至抬起袖子擦拭眼泪。
众人便知定是不太好。
月月挂上床帐,便扑到了秦祯怀里,哭道:“月月姐真可怜,那个坏蛋真的该死!”
罗问道:“你别顾着哭,你倒是说说到底怎么样了?需要用药吗?”
月月点点头,带着哭腔道:“不仅要用药,还要用一下针线。”
话落,秦祯身为女子,立即便意识到了是那个地方被撕裂了,这该是怎么样的折辱!
其他人如小黑、阿泉、阿南这样年纪尚小的,还不经男女人事,尚且不知道阿妍是哪里受了伤。
韩慎虽不经人事,但从小身在宫中,见过的世面自然比小黑他们多,也明白了月月所说的伤在何处。
凌阳、姚煦二人年纪稍长,听了月月的话,凌阳不禁想到自己肚子上的伤口,所以,是什么样的伤口才会需要用到针线?
他一拳头砸在桌面上,将桌上的茶壶都砸得震翻在地上,“这就是凌海口中的好儿子!简直是畜生不如!”
姚煦也几乎捏碎了自己的拳头,只恨他们没能快一点到达望山别院。
秦祯努力平复心绪,好让自己能说出话来,道:“我们都出去吧,先让月月给阿妍医治。”
众人出了房门,韩慎看了一眼凌阳的腹部,道:“凌阳,你去让罗问给你再处理一下伤口。”
凌阳知道韩慎这是要支开他,他对众人鞠躬一揖道:“作为凌家子,我替凌家生出了凌齐这样的畜生给大家道歉。”
他直起身来,道:“但是,自从凌海杀了我娘开始,他就已经不是我爹了,无论你们想对凌家的人做什么,我都绝对地支持,你们大可以放心我,我到底是在凌家长大的,说不定,还能帮你们出出主意。”
韩慎于是不再说什么,大家一起去了花厅里。
众人刚坐下,秦祯便道:“我一定要凌齐死!”
阿泉和小黑都是一怔,纷纷看着秦祯,祯哥刚不是还劝他们冷静的吗?
韩慎脸色阴沉,说道:“凌海是正四品翰林院学士,康氏是阮贵妃的表妹,你若真的杀了他们的儿子,很快,通缉令就会贴满大燕的大街小巷。”
阿泉气道:“韩大哥,难道我姐姐就这样白白被欺辱了吗?”
韩慎道:“借力打力,我们大可以找身份更加贵重的人来治他们一家,这样既能让凌齐付出代价,又能不引火烧身。”
秦祯道:“你是说?”
韩慎从身上摸出詹事府的那块玉牌来,放在桌上,对姚煦说道:“这事恐怕要靠你了,我想东宫那位应该会对处理此事有兴趣。”
姚煦也瞬间明白过来,点点头道:“我会入宫,把这事禀告给太子。”
韩慎道:“不,你要把人引到这里来,要让他亲眼看看凌齐犯下的恶,他才会下狠手。”
姚煦想了想,太子一向心软,崔皇后也不会喜欢太子插手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若不能让他疾恶如仇,恐怕阮贵妃去皇上跟前一闹,崔皇后再一阻止,太子就真的丢手不管,于是点点头道:“我会的。”
众人又商议了一番太子到了秦府小院后,要如何状告凌齐的技巧,直到天快明时,大家才散了,姚煦便在小院客房里歇了。
这一夜大家都毫无意外地没能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