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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秋缘几人一到小湾,就看见一行人在苎麻地那块儿,连忙踏过木桥,跟在人群后头,竖着耳朵听。

“这地方不成。”王大壮摇摇头,又用截树枝戳了戳地面,“太低洼了,积水多,茶树最怕烂根。而且,这儿,每年都会被水淹吧?”

“那山坡上呢?”陈二舅四处瞧了瞧,又回身指着不远处的缓坡问道。

王大壮眯着眼看了看,又伸手比了比,“坡度倒是合适,就是……”

他又弯腰抓了把面前的土搓了搓,“这儿的土质也不行,太黏了,比先头那块地还黏糊,走,看看那块坡地去,不知道那儿的土质适不适合。”

林秋缘几人也跟着跑,没一会儿就到了昨晚他们商量好的那处地势来。

王大壮东看看西瞧瞧,又撬了泥土摸一摸,才点头道,“这处勉强可以,比先头那几处都好些,就是这个土质,还是不太行,得养肥。”

“那得要花多少工夫?”林守义问。

“起码得一年。”王大壮伸出一根手指,“把这开垦出来也得要时间吧?还得挖沟排水,再掺沙土,最好啊,能挖些种过茶的老土来,那玩意儿肥得很……你们直接去我们那儿去拉就成,不收你银子。”

“这哪成?”

“咋不成?横竖我种茶的法子都输给你女儿了,男子汉大丈夫,说到做到嘛,更何况,我们家下半年的茶若不是靠你们家,估计都要砸手里了,虽然这茶经放,但咱们这地儿潮啊,一不注意就容易霉了,唉……”

几人还在聊,林秋缘几人已经迫不及待地往上头爬。

陈家和学着王大壮的样子,捏捏这儿的土,撬撬那儿的泥;林夏至则东看看西瞧瞧;林秋缘的身心都在那几棵树苗上,越看越舍不得,徒手就准备刨,一旁的陈思思赶紧拽住她。

“你别,等下把根掰断了,到时候让姑父拿锄头来挖,奶说了,把这些树苗都给你种鱼塘旁边,那儿还有位置呢!”

“真哒!我怎么没听舅婆说?”

“因为你跑的飞快,刚刚我奶就在后头喊了,我还以为你听见了……”

林秋缘:……行吧,跑得快,怪我咯?

荒地还没开出来,转眼就到了立冬,正好赶上娃娃们休假。

清晨,大雾漫野,屋檐下一滴滴冷露顺着瓦片滑落。

林秋缘被一声鸡鸣吵醒,迷糊地翻了个身,蜷缩在被窝里不肯动。

薄被外的寒意像只调皮的小虫,钻进她的脖子,她缩着肩膀想再赖一会。

“秋缘,快起来,太阳都晒到屁股上啦!”隔着房门,柳芸娘喊了一声,没等回应,又催了一句,“立冬这天,睡懒觉不好,到时候冻着胳膊腿看你后悔!”

“娘……才刚天亮。”林秋缘迷迷糊糊地嘟囔,正准备埋着头蒙回被子,却听外头一阵寒风刮过,院子里扬起了树枝的“沙沙”声。

不一会儿,林夏至的喊声从院子传进来,“秋缘,快起来!地上结霜了,最冷的时候到了,就该杀鸡了!今儿要吃锅子呢!”

杀鸡了?吃锅子?林秋缘顿时睁开了眼。

她赶紧翻身下床,套上她娘新做的加棉小袄,脚边的冬至还窝在被窝里,睡得软糯糯的,露出白胖的小脸。

林秋缘带着几分羡慕地看了她一眼,又给冬至重新掖了掖被子,才认命地跳下床穿鞋。

等她出了屋,冷风一吹,不由得就打了个哆嗦,整个人都清醒了,这天变得可真快,分明前几天都不似今儿这般冷。

院子里早已是一片热闹景象。

林夏至穿着一件略显窄短的棉袄,正在鸡院子里合力同陈家和一同逮鸡。

篱笆一旁的柴架上,堆满了豆秆,有些散落了下来,柳芸娘正在帮陈氏一起重新绑整齐,准备当柴捆烧。

林夏至在鸡院的角落扑腾了两下,一只大公鸡瞅准时机直接从他腿下钻过,直往鱼塘那头的角落跑,陈家和也扑了个空。

林秋缘刚跨进院子,就见俩哥哥追着鸡跑得满头冒汗,她憋住笑,跑到一旁帮忙。

“秋缘,快往那边堵着,别让它跑远了!”林夏至急得喊。

林秋缘快速地跑去另一头,挡住了大公鸡的去路,正准备伸手去抓,却见那鸡扑腾着翅膀,转头又跑了。

兄妹仨人忙活了小半天,鸡才被抓着,跑出了一身热汗。

灶房里,朱氏正往灶里添柴,灶上的大锅里煮着卤水。

卤水香里混着切好的萝卜条和姜片味儿,忽冷忽热的风吹在身上,却没让人感觉不适。

萝卜是中秋前种下的,这几日刚好能拔,前头何氏在后头菜园子里又撒了萝卜种子,好似霜降前才种下,过年前后那段时间就能吃了。

柳芸娘将切好的最后一筐萝卜丝倒进腌缸时,顺手拿了一根煮软的萝卜片递给女儿,“来,尝尝看咸不咸。”

秋缘吃着她娘递过的萝卜,看着她外婆搅动腌缸的动作,忍不住问了一句,“娘,这得几天才能吃?先头咱家的萝卜都不是直接泡坛子里或者晒成萝卜干吗?”

柳芸娘笑了,“你舅在店里跟别人学的,腌出来好吃得很,他在店里头泡出来,客人都爱吃,下稀饭得很。”

“不过,这几天天气还可以,萝卜干也要晒点儿,泡萝卜也要泡,一会儿你们去拔点儿回来,挑那种小的拔,洗干净塞泡豇豆坛坛里。”

陈氏手上动作没停,在一旁补充,“这种腌菜得放上两个半月,到时候和腊肉炒、夹饼吃,才最香。”

“那炒茶呢?”秋缘随口冒出一句。

一旁听完,抬着柴走过来的陈大舅忍不住大笑:“炒茶跟腌菜哪一样?萝卜腌几个月能吃,但茶树得养三五年才能收叶子,还要看土好不好,天晴不晴。如果你能忍五年不吃萝卜,那咱们就赶紧种!”

“大表舅又笑话我——”秋缘的脸一红,哼了一声,转身跑开。

风吹到傍晚,院子里井台墙边,晒着的衣裳已经半干半湿。

何氏把剁好的鸡倒进锅里,锅里正冒着腾腾热气。

陈大舅几人把三个炭炉端上桌,柳芸娘几人端了锅子上来,又提了一壶热茶,递给刚从茶肆回来的二弟。

“来,喝口茶暖暖身子。”

“今儿店里生意咋样?”柳外公坐下,看向在一旁烫手的幺儿。

柳二舅甩了甩手上的水,伸手在帕子上擦了擦,笑道,“还可以,咱家豆花饭管饱,又实惠,一直都好销,天冷了,吃锅子的也多。”

林守义摆手示意伙计孩子们围坐吃饭,挨着小舅子坐下,道,“咱们种茶的地也选好了,今年得先养好土,过两天还得去趟青山村……”

林家晚饭热腾腾的,桌上一锅锅鸡汤飘香,配了不少烫菜。

孩子们围成一圈,各自捧着碗偷嘴,连小小的冬至也端着碗在咕噜咕噜地喝汤。

林夏至吃着饭不忘问:“爹,那咱们的荒地还要多久才能种茶?”

林守义喝一口茶,摸摸的胡茬:“开春就能种了,不过头两年不能采叶,这茶种上去,得慢慢伺候着,别跟种白菜那样,丢地里就长了。”

“那也要几年才能采啊!”林夏至扑了下筷子。

“种茶讲究耐心,比你撒灰可复杂!”柳芸娘笑着训了他一句,“几年的事怕什么?咱们有粮种地,手头不缺吃喝,等到茶树成了,还不够你娶媳妇的?”

桌上的众人哄笑起来,孩子们听不明白,跟着笑闹成一团。

饭后,几个大人围着烤火盆歇气,何氏带着俩儿媳坐下缝棉衣,小孩子们围着冬至玩闹,陈思思还在一边小初一玩抓影子。

屋外寒风呼啸,炭火却烧得暖烘烘的,一整天的疲惫似乎都在这样的闲话和熊熊燃烧中的炭火悄然散去。

夜里,秋缘躺在被窝里,裹着还带着鸡肉味儿的被子,想着还没完全开出来的荒地,想着来年种满茶树的山坡,迷迷糊糊地抿着嘴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