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阳光正好,微风不燥,院子里木樨花开的正好。
正在院子里扫地的三等宫女,听见声音回首时,遇见了那个身穿枣色宫服,手持拂尘,玉树临风的男人。
他站在木樨树下轻轻微笑,恍若秋日里最后的一抹流光。
三等宫女一眼就认出,那是宫里新来的公公。
树下的公公见她傻乎乎的,忍不住笑问:“你是钟粹宫的宫女?”
宫女回神,忙不迭的行了个礼:“奴婢是娘娘的三等婢女。”
“我叫修安。”公公走近她,在宫女的惊惶的战栗中,取下了她发丝上沾染的木樨花瓣,温声道:“你不用怕我,我就是和你打声招呼。”
他表现得如同温文尔雅的大家公子,骨子里带着低微奴婢所没有的高雅,衬得婢女更是卑微如尘,不敢言语。
公公见她战战兢兢的模样,颇为有趣,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微笑道:“以后有什么事,可来找我。”
宫女诚惶诚恐的应下,那公公看她害怕,没再纠缠,转身离开,三等宫女目送着他渐渐远去,目光里带着一股淡淡的希冀。
“卡!”林峰喊了一声,打断沉浸在表演里的温茶,脸上露出一个微笑来,他毫不吝啬的夸赞道:“演的不错。”
温茶偷看了一眼和自己对戏的男人,扬眸笑了一声:“是陈先生配合的好。”
林峰看了一眼站在温茶身边的投资商,赞同道:“没想到陈总还有这样的天赋,如果有兴趣的话,可以到剧中演个角色?”
男人摇摇头,表示自己没兴趣,他从椅子上取下自己的外套,淡淡道:“她过了?”
林峰心说当然是过了呀,没试镜之前,他的确因为诸多外界因素,觉得温茶可能是个花瓶,可一试镜,有多少真本事或许试不出底来,但这演技,对付这部剧却是绰绰有余。
“明天过来签合同,三天后直接进剧组。”
男人没说话,穿上西装外套,走到温茶身边,声音薄凉的说了声:“一起走?”
这句话让其他还没离开的人,纷纷侧目,这人果真是温茶的大腿。
这大腿也太特么大太特么粗了吧!
温茶顶着各色目光,面不改色道:“如果不打扰陈先生的话。”
“嗯。”男人抬脚先离开,冷冷的丢下一句:“跟上。”
温茶跟上去,守在外面的苏安看到她兴奋的差点跳起来,“茶茶,刚才编剧和我说你过了,你真的过了吗??”
温茶点头,苏安恨不得抱着她亲一口:“我当初一点也没看错你,你真是我的幸运儿,掌中宝啊!”
温茶还没来得及推开他,凭空伸出来一只手,将温茶从苏安的怀里隔离出来,苏安愤恨的正要转过头理论,看到男人脸那一刻,如同要日天的泰迪般瞬间萎了。
他艰难的咽咽口水,平时放不下的兰花指都抽筋了:“陈,陈总!”
“嗯。”男人把温茶拉到自己身边,居高临下的俯视着苏安的脸,面上看不出喜怒,片刻后,一句话也没说,拉着温茶往外走。
被丢下的苏安一脸懵逼:“……”喂!这怎么回事?到底谁是经纪人啊??
出了大楼,常见的那辆车正在外面等着,司机是温茶熟悉的那位。
“海绵今天很想你。”男人给她拉开车门,冷淡道:“如果可以,你今天下午都可以待在别墅里。”
温茶:“……抱歉,我还需要看剧本,背台词……”
“东西都给你准备好了。”似乎早就料到她有这么一说,“别墅里,什么都不缺。”
温茶:“……”好吧,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她顺势坐进车里,还来不及移位,男人静静地坐在了她身边。
腿挨着腿,肩膀挨着肩膀,甚至还可以嗅见彼此身上的气息。
温茶整个有点不对,慢腾腾的挪开一些位置,才勉强能淡定呼吸。
一路上,两人就跟两截杵着的干木头,谁也没说一句话,直到快到潜龙湾别墅区,男人才屈尊降贵的说了句:“你手上的镯子,很好看。”
温茶低下头,看着手腕上那个碧绿色带澄白碎影的镯子,回答道:“朋友送的。”
男人愣了一下,片刻回神,语焉不详道:“男朋友?”
温茶:“……”这该怎么回答……
“不好回答?”
“没有,”温茶摇摇头,斟酌道:“是个很好的朋友。”
“嗯。”男人得了答案,没有再问什么,目光在镯子上扫了一眼,撇过头,轻轻的闭上了眼睛,似乎刚才的好奇,只是心血来潮。
当然,温茶也没有多想,她暗地里猜测,这位大佬实在觉得气氛尴尬,所以想缓和一下氛围。
车到了别墅前,男人径直抬脚离去,温茶快步追出来,叫了一声:“陈先生,认识这么久,还不知道你尊姓大名。”
男人高大挺直的身影停下来,停驻了好半会儿,才反应过来她问了什么。
她居然问他叫什么……
这真是个糟糕透顶的问题。
两人竟然还没有交换名字……
男人缓缓侧目,目光钉在她身上,跟下刀子似得,冷嗖嗖的,“我叫陈霜。”
说完这句话,他没再和温茶说一句话,快步离去,背影里透出一股难言的恼怒。
恼怒什么,温茶没看出来。
陈霜。
她摸摸鼻子,名字倒是挺好听,就是脾气太坏了。
温茶跟上他的步伐进了院子,小短腿似乎知道她今天要来,兴奋的一大早就在门口乖乖的等着,看到她活蹦乱跳的,开心的不得了。
见它又要故技重施,玩力拔山兮气盖世的游戏,温茶想了想,纵容了它。
再过三天,她就要进剧组了,到时,看小短腿的日子会逐步减少,小家伙估计又得瘦,这么想着,她心里就好不爽。
小短腿跑到远远的地方,蹦哒着朝她冲过来,以彗星撞地球的姿势升高,在牛顿苹果论作用下,以力拔山兮的气势,狠狠地砸在了她怀里,胖乎乎的身体,把温茶的手都快砸断了,温茶撑不住它的重量,后退到一旁草地上,登的摔进了草里,摔了个四仰八叉。
温茶蒙了:“……”
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摔得这么惨,简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所有景象都落入,窗前站着的男人眼底,他嘴角微动,眼睛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