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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未落,热闹的院子里走进来个绫罗绸缎,身体富态的女人。

众人纷纷让开,才看清女人的样貌,女人约莫四十出头,横眉竖眼,鼻塌脸圆,两颊肥肉凸出,嘴薄而小,透着一股蛮横劲儿,她走路一摇一摆,像是在跳舞,不过眼睛里的光,却毒辣邃色,看得人头皮发麻。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刘老头家中结发之妻刘嫂子。

刘嫂子身后跟了几个身强力壮的家丁,气势汹汹的冲进屋子,一看到缩在一旁,神色萎靡的刘老头,她没说话,鼻子在空气中嗅了嗅,无法忽视的男性麝香味让她冷了脸,目光毒箭一般射向刘大婶,发现她破败不堪衣物上那一摊来不及掩饰的白色污渍时,刘嫂子整个就炸了!

她大步上前,将害怕的瑟瑟发抖的刘大婶从地上提起来,反手就是几个耳光,打的刘大婶鼻青眼肿,脑袋发蒙,回过神时疼的大哭大叫,鼻涕眼泪一把流下来,恶心的刘嫂子又将她丢在地上,对着她身上拳打脚踢,嘴上扬言道:“你既是胆大包天到抢我的男人,今日,我就将你整个撕了!”

刘嫂子的泼辣可是远近闻名的,刘老头从年轻时候就不老实,背地里偷吃不计其数,但凡是被刘嫂子抓住过的两双手都数不过来,不管姑娘是自愿的还是被强迫的,刘嫂子的手段都强硬的令人发指,不是打残就是毁容,再不就是逼得姑娘自我了断,她凶悍的名声也由着她手上捉·奸沾的鲜血,臭名远扬。

官府虽然也曾经插手其间,对刘嫂子进行抓获,可谁让人家上面有个做捕头的哥哥,这哥哥会来事儿,给县令尽尽孝心顺顺气儿,犄角旮旯里,破芝麻烂谷子的事,等等也就过去了。

上头有人护着,让刘嫂子的脾气越发飞扬跋扈,专横无理,就连刘老头也惧她三分,更别提周围村子的人,姑娘家见了刘老头宁愿绕道走也不跟他说一句话,怕就怕刘嫂子找上门,给自己难堪。

这憋的刘老头计无可施,最后花大钱找刘大婶拉皮条,拉着拉着,两人就拉到了床上。

结果不言而喻。

刘嫂子把刘大婶当着众人的面暴打一顿后,将人交给身后跟着的家丁,冷笑道:“她不是缺男人吗?今晚上就好生伺候伺候她。”

说罢,她走到刘老头面前,抬手就给刘老头一个大嘴瓜子,“你这个母猪都吃的下去的腌臜货!老娘今天就把你给废了!”

她红着眼睛,火气冲冲的,一脚踢上刘老头的下体,露出冷嗖嗖的笑:“我看没了这第三条腿,你拿什么出去浪!”

刘老头根本不敢跟她对视,只得后退躲避她的脚,转过身挤开人群跑了,要是被这臭婆娘抓住,可是要出人命的事。

之前他找的都是年轻貌美的小姑娘,刘嫂子以为他贪鲜,虽然生气,但归咎于自己人老珠黄,搅了一桩又一桩后,却没有真格。

可现在,他找的是样样不如她的刘大婶,刘嫂子积压多年的怨怒砰的爆发了!

她气急败坏的追着刘老头,带着几个家丁追了出去,一心要追回刘老头,给他好看。

原地徒留下不省人事的刘大婶,她被几个家丁丢在地上,无一人上去照看她,大家纷纷露出嫌恶的表情,慢慢散去。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这刘大婶本就不是个好的,同别人丈夫勾搭在一起也就罢了,听刘老头的意思,刘大婶还收了不少好处,因着这好处才和刘老头苟且的,果然是爱慕虚荣之辈。

人群散去后,几个留下的家丁也没有依照刘嫂子说的对她做出什么事,毕竟就一连窑屋中的姑娘都比不上的老妪,柴的塞牙,有什么可尝的。

他们做做样子对躺在地上的刘大婶又是一顿拳打脚踢,各种折磨后,才晦气的擦干净,一起回去复命。

庭院深深,独留下刘大婶一人,浑身伤痕的倒在地上,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摸到了满脸快要干涸的鲜血,浑身上下都很痛,她龇着牙,从地上爬起来,看着空空荡荡的屋子,心里有劫后余生的庆幸,更多的却是对刘嫂子和刘老头的愤恨。

如果不是刘老头,她根本不会是这样的下场!

她坐在地上,目光穿过打开的大门,直射温茶的屋子,她目光里的庆幸退却,染上了真正的痛恨。

她最该恨的是陆茶那个贱蹄子,要不是她临阵脱逃,让刘老头神志不清认错了人,今天在这里受辱的绝不是她!

明明这一切都是陆茶该受的!

想到邻里人看自己眼神,想着刘嫂子嚣张的样子,刘大婶吐出一口血水,眼珠子透出一股阴狠的毒辣!

她谁也不会绕过!

她心里盘算着该怎么报复这些看了她笑话的人,越想越顺畅,嘴里发出咯咯冷笑,得意又可悲。

彼时,院子里忽然刮过一阵冷风,刘大婶被冻得浑身哆嗦,她站起来,忍着寒冷,一瘸一拐的关上大门,正要回身,脚下猛然一滑,不知什么时候,院门口竟然有三道湿漉漉的脚印。

以为是那个打鱼回来的村民,刘大婶咒骂一声爬起来,走进屋,将屋门狠狠关上。

屋外寒夜凛冽,湿漉漉的脚印顺着街道,消失在芦苇从里。

翌日是八月半。

木樨花开的季节。

温茶起床后也没去集市,带着一大一小去村外的山上采木樨花做月饼。

收拾好出门,外面就有人对着刘大婶禁闭的屋子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温茶瞥了一眼就知道在说什么。

睡了刘老头,又搞得路人皆知,刘大婶以后得日子休想好过。

她舒坦的伸了个懒腰,抱着陆真走在前面,岚清亦步亦趋的跟在她身后。

三人在山间捡了好些木樨花,又采了些野果野菜,才施施然走回屋。

刘大婶的屋门还是没开,连动静也没有,平日里,她早出来和人聊骚了,现在身受重伤也没人去关心,大家都坐在屋里高高兴兴过节呢。

温茶回屋做好饭吃过后,开始做月饼,月饼的工序有些复杂,三人弄得跟花猫儿似得,才做了二十多个出来。

温茶把月饼烤好,又做了些菜,天就有些黑了,三人把桌子搬到院里,四角点了油灯,亮堂堂的吃饭。

今晚的月亮是最圆的,高高的挂在天上,看来似乎很近。

吃过饭,端上月饼,山果,还有果茶,三只就坐在院儿里头等天狗食月。

到了子夜,月亮的光芒开始慢慢变弱,一点一点的消匿在阴暗里,慢慢的消失不见。

四周顿时陷入一片漆黑,伴随着村里土狗撕心裂肺的叫声,空气显得有些凝重。

陆真打了个哈欠,抱住温茶的脖颈,糯糯道:“姐姐,我困了……”

温茶摸摸他的脑袋,提了一盏油灯带他回屋睡觉,才走了两步路,大门外忽然传来了敲门声。

温茶手一抖,岚清径直起身去开门。

屋门一开,温茶抬眼过去,看到了屋门外站着的三道白色身影。

隔着夜色看的不清楚,隐约中,三道身影高低不一,身形瘦小,似乎是村里哪家的孩子。

岚清站在屋门口咳了一声,不知道和小孩子说了什么,其中一个偏头朝温茶看过来,声音甜甜的说:“小姐姐,今天是月夕日,我和弟弟们,可以和你们一起过吗?”

温茶有些回不过神。

小孩子又说:“小姐姐,我们已经很久没有吃过月饼了呢……”

温茶顿时哭笑不得,道:“进来吧,我这里有很多,让哥哥多拿些出来,再给你们倒点茶,我们一起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