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无尽的混沌之中,她挣扎了足足近十日,才从中醒来。
原本还想看看她元神是否都恢复了,还有那个特殊的神秘进度条。
这么长的时间,是不是已经走到20%,又或者30%?
最开始的时候,她怀疑进图条与封印爹娘的山洞有关。
现在只要能再进入一次“星辰海”,看看进度条是否有变化应该就可以推测出一部分。
也不知道小舅舅他们怎么样了,当初她在雷神的手心写下了“天劫开生路”五个字,小舅舅应该明白。
在那里渡劫看似危险,其实反而可以帮助他顺利渡过天劫。
时空结界至少可以阻挡三道天雷,而从第四道开始,周围数不清的暗夜族修士还可以帮雷神分摊伤害。
天劫虽然只会固定的劈要飞升的那个人,但它下落的能量是固定的。
若是劈下的范围内还有别的东西,是会消耗天雷能量的。
只是从来没人愿意陪着渡天劫的人一起死罢了。
一缕银丝从肩膀滑落。
任意挑起发丝,目光移到一旁的铜镜上。
顺滑的发丝泛着冰一样光泽,映衬着她的肌肤好似剔透的玉一般。
镜子的她完全是一副慵懒的姿态。
双手轻轻整理自己垂落的发缕,姿态间竟有那么一点寻常难见的迷茫。
这“无尽轮回”怎么还出现副作用了。
看着铜镜中的脸,任意松了一口气,幸好她的脸没什么变化。
任意立在原地缓了缓,才推开大门迈步走了出去。
门外,是一个小院。
门口正对着一张竹制的小方桌,桌上放着几碟爽口的小菜。
而在小桌旁的红泥小炉上,正温着一壶。
那源源不断的香气,就是从上面散发出来的。
“意儿,你醒了?”
月玉凌端着一碟菜,呆愣愣地看着任意。
任意也怔怔地看着她。
目光相对,恍若隔世。
泪水无声的滑落,月玉凌的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她定了定神,将菜放稳在桌上后,才上前一把抱住了任意。
“意儿,我的意儿……你受苦了……”
任意压下眼底的酸涩,也伸手环住了月玉凌。
那个字挣扎在心底,萦绕在嘴边,可就是无法顺利地说出来。
直到感受到月玉凌温暖的体温,任意才轻轻吐出一个字:
“娘……”
泪水已经模糊了月玉凌的双眼。
她将尚在襁褓中的意儿送走,明明告诉自己不能去看她,不能给她带来灾难。
但她还是忍不住,一次次偷偷去看她。
待到她和万古尔要离开的时候,她的意儿不过才八岁。
而现在,她的意儿竟然已经和她一般高了。
月玉凌松开任意,看着她雪白的银丝,心痛如刀割。
“都是我们不好,让你受了这么多罪。”
任意缓缓地摇了摇头,“是你们用自身为代价,封印了鬼王,堵住时空裂隙。”
“没有你和爹,整个三界都将不复存在。”
“也是你们,用永世被困的代价换了我的重生,否则天道使者不会给我再来一次的机会。”
月玉凌瞳孔骤然一缩,“意儿,你、你都知道?”
“我还知道,是你们用子母阵连通了我的身体,想要代替我承受天道的诅咒。”
任意拉起月玉凌的手,她的手那么温暖,就如同无数个夜晚,她所想象的那样。
“娘,谢谢你。”
“意儿,我们是一家人,一家人无需言谢。”
她伸手缓缓抚摸着任意银白的发丝:
“我的意儿跨千军万马,越过数不清的困难,终于来到了我的身边……”
就在此时,天空中忽然传来一阵清亮的鸟鸣。
四周竹林内的鸟雀被惊得四散而飞。
任意一听,就知道那是肥啾啾的叫声,她诧异地看向月玉凌。
月玉凌拭干眼泪,才笑着对她说道:
“你爹非要到山林中去给你打个野味,他想让你一睁眼就能吃到。”
“肥啾啾就带他去了。”
肥啾啾是她的使役兽,他们之间有灵魂链接。
无论她身在何处,肥啾啾都能找到她。
天空中,一道黄色的身影一闪而过。
在空中划过半圈后,肥啾啾朝着任意的方向缓缓飞来。
它圆溜溜的黑眼睛立刻锁定了任意的身形,看到任意醒来,它兴奋不已。
“主人——!啾——!”
它一开口,一直被它叼在嘴里的圆形蓝玻璃从空中坠落。
只听见“砰”的一声巨响,蓝玻璃竖着砸在地上,而后咕噜咕噜地朝任意和月玉凌滚来。
“意儿!我是爹……啊——!”
它滚着滚着,就从任意身边滚过,径直撞到了小院侧面的墙壁上。
蓝玻璃在原地转了几圈,又砰的扑倒在地。
肥啾啾的大脑袋拱到了任意的面前,使劲蹭了蹭任意。
“主人,啾啾好担心你!啾!”
任意使劲摸了摸它圆润的胖脑袋,目光缓缓地移到了那块蓝色的玻璃上。
任意迈步缓缓地走到了他的面前。
圆形的蓝玻璃大小比在洞中的时候缩小了一些,现在……像个井盖。
玻璃的中间出现了一个代表自己晕乎乎的符号:
( t﹏t )
任意平静地看着他,“别装了,刚才听到你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