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比盖尔对安塔雷斯说:“上来睡。”
安塔雷斯坐在下面抱着枕头宛如一个贞洁烈男,头摇得和拨浪鼓一样:“不行不行,男女授受不亲!”
他仔细想想又补上接下来一句话:“我的意思是,现在我们还是那种纯洁的、正直的、共同奋斗的关系,我不能……”
“放心,就上来一起睡,在下面你迟早会感冒。”阿比盖尔笑了笑,拍拍另一边的床。
安塔雷斯抱着枕头和被子扭扭捏捏地爬了上去,中间用枕头和被子做出一道小小的墙:“这个就是我们的马奇诺防线,学姐你放心。”
安置好一切后,阿比盖尔关上了灯在床上躺平,和科沃斯的那场谈话让她身心俱疲,但身体上的劳累还不能让她活跃的神经安定下来。于是她闭着眼睛数起绵羊,结果脑子里面刚有几只绵羊咩咩叫着,自己的思绪又想到了阿不福思养的那些山羊……
说到山羊,之前还有人传言说阿不福思和山羊有着关系,中世纪的欧洲人的确会为了泄欲对山羊做一些事情……
阿不福思……阿不福思,还有克雷登斯和纳吉尼,不清楚他们在挪威过的怎么样……
阿不思,他会不会早就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只是一直等着她主动坦白……
闭着眼睛躺在床上休憩,脑子里凡尔更容易被琐碎的事情填满,阿比盖尔感受到了大脑飞速运转的痛苦。
黑暗中,她感到有人正在看着她,阿比盖尔睁开了眼睛。安塔雷斯在自己身边侧身躺着,一只手撑着自己的脸看着阿比盖尔的侧脸。“马奇诺防线”已经塌了下去,他用无辜的眼神看着她:“不是我干的,是它自动塌下去的。”
这个斯拉夫男人一直清楚地知道自己利用自己那张好看的皮囊,又清楚地明白以退为进的道理,阿比盖尔注意到对方的脸似乎离自己比熄灯前更近了些。但是她不打算直接点明,只是打了个哈切也跟着侧着身,和安塔雷斯面对面盯着彼此的眼睛。
一时间他们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只听得见墙上挂钟的滴答声,还有窗外风雪的呼呼声。
安塔雷斯突然说话了:“我害怕黑暗。但我却喜欢夜晚的暴风雪。”
他说的那么平淡,简单的陈述句,不只是单单的撒娇。
“请给我狂暴的风雪,还有那幽暗的漫长冬夜。”阿比盖尔轻轻地说。
“普希金的《春天,春天》。”安塔雷斯像是有感而发喃喃自语,“历史上俄国曾有几次面临强敌、国势岌岌可危时,只要酷寒降临,俄国就能扭转局面。1812年俄法战争即是如此。”
“你们是强悍又自由奔放的人,安提。”阿比盖尔说,她很想说但是和安塔雷斯真实相处下来,对方身上那种矛盾感又格外浓烈。还有他们的艺术作品,让她得以窥见他们性格的冰山一角,既野蛮又优雅,既鲁莽又浪漫,既憨厚又睿智。
紫眼睛的主人看着她,在黑暗中他感受到了一只手,柔软但是又带着一丝寒意。女人的手滑入安塔雷斯的淡金色的头发中,触感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光滑柔软,或许是因为长时间的奔波劳累,也或许是这个冬天太过寒冷。
安塔雷斯伸手握住她的手,他伸出一只胳膊,跃过坍塌的“马奇诺防线”抱紧了阿比盖尔又很快松开:“睡吧。”
*
第二天两个人醒的都很早,安塔雷斯要去报社忙最新一期的专栏,他最近对北欧那边的魔法体系和历史很感兴趣,阿比盖尔则是打算早点去岗位上整理文件。
安塔雷斯刚起床的发型格外狂野,然而有那张脸打底,他看起来更像是哪家时尚杂志睡美人专题的偷跑模特。在他迟缓地挤好牙膏,睡眼惺忪地对着镜子刷牙时,阿比盖尔整个人迷迷糊糊地坐在床边打着哈欠。
冬天的被窝简直是个诅咒,特别是前一晚的炉火已经熄灭的清晨。
薄荷味的牙膏让安塔雷斯的脑袋清醒了不少,他拍了拍自己的脸,觉得今天已经可以面对一切困难:“我去楼下拿点早饭上来,我们一起吃吧。”
已经快闭上眼的阿比盖尔发出一声鼻音,就当是同意了。
安塔雷斯喜滋滋地从二楼走下来,他觉得今天的自己简直帅呆了——没有赖床,也没有起床气,甚至对着镜子把自己整理的非常帅气。完美的加分项!他哼着歌和酒吧老板要了双人份的早饭,就在他端着早餐走向二楼时,一个声音从他背后响起。
“施耐德先生,早上好呀。”寥寥无几的酒吧大堂内,阿不思·邓布利多举着份报纸,对着安塔雷斯露出了死亡天使的微笑。
妈呀!安塔雷斯差点一屁股坐到地面上,因为邓布利多的笑容实在有些过度“友善”,总感觉对方下一秒就要拔出他的魔杖,使用他的魔药,顺便再召唤一个飞天扫帚打过来了。
冷静些!安塔雷斯把早餐放到一边的桌子上,伸出两只手疯狂地拍着自己的脸颊,邓布利多过来就是担心他的女儿罢了!你们昨晚又没干什么!想到这里,安塔雷斯重拾起自己作为格兰芬多的勇气,端起盘子大步地朝着邓布利多教授走过去。
“早上好,教授!”安塔雷斯挤出一个笑容,在他恐惧的目光中,邓布利多的笑收了回去,变成一种严肃的、冰冷的审视。
“哦,看起来你们昨晚睡得很不错?”邓布利多平静地问道,把手里的《预言家日报》放到一边,十指交叉着放在膝盖上。
“是的!哦,不,不是,是的。学姐睡得很好,我也睡得很好,我们聊到很晚。”安塔雷斯大声说,他试图用手里的早餐转移邓布利多的注意力,“我现在去给学姐带早饭。”
邓布利多的目光留在安塔雷斯手里的早餐盘子上,安塔雷斯刚想长舒一口气,就听到教授念着盘子里插在三明治上的小旗子:“恋人的清晨?”
安塔雷斯低下头,看向那个太过有指向性的话语,随后看向了吧台里面擦着酒杯,完美无视他们这边硝烟的酒吧老板。老板啊——我该怎么办啊——安塔雷斯的内心在疯狂咆哮,但是表面功夫还是做好了:“哈哈哈哈,的确,我想一般都会有吧,这种批量生产的小旗子。”
“说起来这种东西太过有误会性了,哈哈哈,简直就不该放在上面。”他继续打着哈哈,心虚地端起盘子要离开,“那么教授,我先走了?”
邓布利多笑了笑,目光晦暗不明,伸出自己长长的两根手指,把盘子里三明治的小旗子拔走了:“既然有误会,那就拿下来不就行了吗?这么心虚干什么?等等——”
安塔雷斯连连点头,用上这辈子都不可能再有的飞毛腿光速跑到楼梯口,被邓布利多叫住后刹了车停在原地。
“叫艾比下来吃饭吧,偶尔还是需要三个人一起吃早饭的,对不对?而且以后的机会就不多了。”邓布利多微笑着说道。
看着那个男孩飞速奔向二楼的背影,邓布利多遗憾地摇了摇头,拿起《预言家报纸》从第一页继续看了下去。
“你知道你这是故意的吧?”阿不福思从另一张桌子走了过来,他今天带着顶很大的鹿皮帽子,几乎把自己的半张脸给挡住了,“你那是在故意吓唬他。”
阿不思笑了笑,透过半月型的眼镜,男人的目光格外锐利:“那都是因为你,你说过要我多多关心艾比的。然而事实证明,艾比的确可以自己照顾好自己,虽然她有时候过于放松了。”
“你是指她昨天一整晚不回家,还是指她宁愿找男朋友也不愿意找你这个老父亲聊天这件事?”看见自己哥哥吃瘪,阿不福思还是挺高兴的,“我只能对你说句活该。”
阿不思总算用带着点怨气的眼神看向阿不福思了:“那又是谁昨天抱怨了一整晚,还说艾比不回家都是因为我的?”
“那我不管,反正今天吓唬那个小子的是你。”阿不福思尴尬地说,随后又正色道,“而且你才是她法律意义上的父亲,我不是。说起来……昨天你和那个科沃斯都聊了些什么?”
阿不思没说话,服务员隆巴顿为他端来了一杯咖啡,借着托盘,他悄悄地把一张纸条压在桌面上的咖啡杯下面。他端起咖啡杯抿了一口,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似的对阿不福思开口说道:“昨晚我也和你说过,什么都没发生。”
阿不福思白了他一眼,站起身离开了破釜酒吧,在两个人擦肩而过时,阿不福思感到有什么东西落进自己的口袋。
*
魔法部傲罗办公室内,诺特靠在椅背上,两条大长腿懒洋洋地分开伸在办公桌下面打起了呼噜。
但他还没睡着,耳洞就听见了脚步声——阿比盖尔放缓了速度,轻轻地坐在他身边的空位上。
“哟,早上好!”诺特伸出只手,乐呵呵地和阿比盖尔打了个招呼,“这么晚了?”
“是啊,已经早上七点半了。某个人要是继续这样整天留在办公室干活,迟早一天是的确会分不清白天晚上的。”阿比盖尔淡定地吐槽道,“喏,你的早饭。”
“很好很好,看来我这个师傅也不算白当。”诺特乐呵呵地接过阿比盖尔递来的纸袋子,一瞬间,阿比盖尔感到自己的手心被塞进了一张纸条。
她皱了皱眉头,没说什么只是拿起自己桌面上最新的一批档案:“最近这段时间真是不太平,听说前阵子伯明翰还捉住了几个巫粹党间谍。”
“也不见得是不是真的。”诺特说,“还有的纯血家族逼着我们去追查一个人,你应该听说过,叫瓦兰特。说他煽动群众,扰乱公共秩序,不过现在傲罗们现在为了应付来自欧洲大陆的那几个就够麻烦了。”
“我听说美国魔法国会这段时间吵得厉害,他们总想抓住维戈·格里姆肖,但又没有证据。”阿比盖尔的眼皮眨都没眨,继续翻看着资料说道,“不过我听说是因为这个人人脉很广,就连英国这边也有人想保他。”
诺特点了点头:“是啊,不过美国傲罗们的确搜查过格里姆肖的公司和家不止一次,但都没有找到过线索。”
“包括他的枕头下面?”阿比盖尔挑了挑眉,不过女人看起来并不像是在说玩笑。
“包括他的地下室毯子。”诺特回复道,“好了,今天还要去巡逻,养好精神吧。”
卢森堡魔法部的圣诞慈善晚会事件之后,各国魔法部的领导人都或多或少遭遇了意外,有一些突然在自己家中消失,被绑架的这些官员有的回来了,有的没有;还有一些官员突然在任上死亡,凶手至今逍遥法外。
“有人说,这些官员是m.R.S的人杀害的。他们是维护麻瓜和麻种巫师的极端主义者。”巡逻的空闲期间,诺特平静地说道,也懒得观察阿比盖尔的神情,“我这边就说一句我肯定会忘掉的话,你还是多加小心的好”。
阿比盖尔垂下眼眸:“那我也说句我肯定会忘掉的话吧,魔法部里面有卧底,很可能还是司长的级别以上。”
诺特一愣,转头看向阿比盖尔。她慢悠悠地把嘴里的咖啡喝完,擦了擦嘴角,继续说道:“特拉弗斯最近的日子也不好过,细想起来,从当初审讯我到格洛斯特发起的叛乱,他的势力一直在削弱。”
偏偏特拉弗斯还是魔法部内反对格林德沃最激进的那位。
诺特给她的那张纸条已经说明了特拉弗斯的现状,他在昨晚在家中差点被暗杀,但是暗杀者的来源还不清楚。
“首先可以排除纯血巫师,只要不动根本利益,他们还不至于搞内讧。”夜晚,傲罗们聚集在特拉弗斯的家中,诺特点了根烟,慢悠悠地说道,“至于他的那些同僚,尽管他和托奎尔是有力的竞争对手,但是我还算相信博恩斯的人品。”
博恩斯家族的人,阿比盖尔在霍格沃兹就认识一个,约翰逊·博恩斯。他们当初都是赫奇帕奇的级长,约翰逊为人宽厚开朗,给人的印象也很不错。
“不可能是托奎尔那家伙。”特拉弗斯摆了摆手,“这么多年共事下来,我对他还算了解。倒是斯卡曼德,你为什么要把邓布利多也给我喊过来!”
他指的是正在一边喝着热可可的阿比盖尔。因为之前的某些不愉快的事情,加上自己的势力的确是在审讯阿比盖尔之后逐渐下滑的,特拉弗斯看到阿比盖尔总是各种不顺眼。
“我认为邓布利多是位能力出众的巫师,特拉弗斯先生,我觉得她完全可以参与进来。”忒修斯认真地说道,“而且我认为这些事情的背后一定是有别人在搅动风云,我们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先查出真凶……”
忒修斯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特拉弗斯打断了:“当然不是!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安全抵达美国!”
“啊?”诺特、昆汀、阿比盖尔和比利同时发出了疑惑的声音。
就连先前听说了一些风声的忒修斯都不赞同地看向特拉弗斯:“恕我直言,特拉弗斯先生,这样的风险太大了。”
“我知道,但是为了打倒格林德沃,这是必须的。”特拉弗斯激动地说,“我已经正式向国际魔法协会提出了申请,等到一月底,法案就会通过。到那时,整合魔法界的所有力量,对格林德沃为首的巫粹党及其相关势力进行清算。”
特拉弗斯越说越激动,忒修斯不得不把他拉回椅子上:“冷静,冷静,这种事情现在还算保密阶段,被人偷听就不好了。”
“不,这倒不一定。”诺特把烟掐灭,“昨天那些人来暗杀,说不定就是听到了一些风声,所以才来解决特拉弗斯的。”
“喂,这样的话,那不是说特拉弗斯先生现在很危险吗?特拉弗斯先生平时就很弱鸡了,更别提现在完全就是被动局面,那不是更加没用了吗?”昆汀焦急地说。
“喂,等等,我好像听到了有人在说我的坏话。”
“的确,毕竟特拉弗斯先生平时只把脑子用在了政治上面,所以实际战斗起来甚至都没有法棍有用。”诺特也一本正经地开始思考。
“不是,你们就这么喜欢说我吗?喂,我人还在这里呢!”
“而且现在傲罗办公室的人手也减少了,忒修斯也只喊了我几个人过来,也就是说只有我们几个人才能保护特拉弗斯。唉,前途无光啊。”阿比盖尔感慨道,“要是保护的人有点攻击力,也不至于现在一点攻击力都没啊。”
“喂喂喂,别人说我坏话就算了,为什么你这家伙也好意思这么说啊!”
“没错,现在可不是我们内讧的时候!”无视了特拉弗斯投来的感激的目光,忒修斯严肃地说道,“只能把特拉弗斯先生看成比法棍还要弱的存在,到时候隐蔽行踪带到纽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