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人打晕后,余歌迅速包扎好伤口,又冷静抬枪,对准青年的脖子,又稍稍偏了偏枪口,对准他的肩膀,开了一枪。
砰地一声枪响,肩膀陡然多了一个血洞。
余歌又从旁边垃圾堆里翻出一本杂志和一块铁片,铁片夹到杂志里,杂志塞到他的胸口里,又对准他的心口,稍偏一点,开枪。
瞬发的子弹被挡住,没有破开血洞,但那股冲击力仍然击中他的心脏,让他唇色瞬间苍白。
但没办法,他的同伴都死了,他不可能毫发无伤,只能这样打消嫌疑。
枪声明显,余歌转身就跑。
但这一系列的动作,还是让她耽误了一点时间。
“在那里!”
“该死的!快追上去!”
余歌迅速跑着,在巷子中东拐西拐,后面的人始终紧追不舍。
直到冲跑到一个死胡同,余歌不得不拐弯,一头扎进左边的门中。
身后追击的人还要冲进去,立即被人一把拉住:“你不要命了?!”
“首领今天来视察,他就在这间酒吧里。”
那人冷眼看向余歌消失的方向:“她活不了了,回去检查现场。”
余歌拐弯冲进后门,门后是后厨,里面正好有个厨师低头忙活着。
余歌冲进来的瞬间,引起他的注意,他立即警觉抬头,看到余歌瞬间,惊愕出声:“余女神?”
余歌刚举起的枪瞬间放下,她扭头冲向另一个门。
那名大厨愣了愣,又低头接着处理排骨,只手有些颤抖。
他不断深呼吸着,想了想,果断洗干净手,走去厕所,登上论坛,接入内部通讯。
[余大佬出现在摩罗多州英利小镇,速来支援!]
他发送完讯息,想了想,又追上去,一把抓住余歌的手。
余歌紧张回头,却看到刚才那名厨师。
他神色严肃,动了动唇:“星星之火。”
余歌呼吸稍稍放缓。
那人想到酒吧内严格的布防,以及酒吧外严密看守,又想到自己的集体宿舍,最终一咬牙,将余歌带到一件极其奢贵的屋子内,打开一个装满豪华女装的衣柜。
“您躲在这。”
他低声道:“首领只是来视察,他后面还有其他的议程,不会来休息,他的休息室也没人敢来。”
也就是他这样的小头领,才敢将人藏进来。
“等他走了,我就把您送回去。”
说完,他还另外掏出自己的枪,塞给余歌。
柜门关上,衣柜昏暗漆黑。
余歌清晰地听到他的脚步声离去,艰难地动了动四肢。
好痛。
麻醉剂渐渐消去,伤口因为刚才的奔逃而撕扯开,四肢的剧痛传来,余歌已经几近半昏迷的状态。
她勉力检查一下枪支。
是正常的能使用的。
她握紧枪支,无力地靠在衣柜中,闭上眼睛。
事到如今,只能试着相信他了。
也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回去了。
余歌呼吸越发轻了。
前面,酒吧大厅。
劲爆音乐被关闭,五十多名壮汉神色严肃地持枪戒备着,分散围在一座沙发边。
沙发前站着一个高大青年,低头向着沙发上的人汇报着。
“……因此我们怀疑,是那边的人潜入进来了。”
他说道。
向来喧闹躁动的酒吧此时寂静一片,落根针都能听到。
随着安静时间的增加,汇报的青年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越来越快。
“那——人呢?”
冷淡嗓音响起,沙发上的兔头青年动了。
他修长双腿交叠,两手环胸,身姿颀长漂亮,腰腹臂膀蕴含无穷的力量。
他冷笑一声:“废物吗?一个残废都抓不到?”
说完,一声枪响,那名汇报的青年已经被干脆射杀。
轰然倒地后,柳玉点了另一人:“我会在这待多一个小时,一个小时内,把人找出来。”
说完,他站起身,身姿笔直挺拔,迈步朝里走去:“我的休息室在哪?带路。”
后厨瞬间瞪大眼睛,正要说什么时,另一人已经抓着他紧张道:“马上排查,我不想死!”
这一耽搁,柳玉已经在旁人的带领下,走得不见人影。
后厨立即甩开他的手:“我有事要和首领汇报。”
“汇报什么?”那人不依不饶地抓住他的手臂,不让他走,“只有一个小时,赶紧的!”
两人纠缠间,柳玉已经到了自己的休息室外。
让人守在门外,柳玉推门而入。
一进门,他就嗅到若有若无地血腥味。
闻到这股血腥味,兔子头套下,饱满唇瓣勾起玩味一笑。
竟然跑着躲着来了。
真是找死。
眼眸幽暗,柳玉顺着血腥味找到衣柜前,站在衣柜前,脸色难看至极。
他为她准备的衣服——
柳玉眼中恶意愤怒即将溢出。
他一定要好好收拾这个该死的东西。
手摸上腰间的枪支,那一瞬间,又转而松开,他要好好玩一玩这个东西,可不能给他一个痛快。
柳玉干脆地打开衣柜门,开门瞬间,衣柜内连发数颗子弹,射向他的面部。
生死战斗中拼杀出地警惕直觉,让柳玉在开门瞬间灵敏矮身。
连发数枪后,余歌迅速冲出,但失血让她动作迟缓,被那名兔头青年陡然伸手掐住脖子,拽到眼前。
被掐着拽到他的眼前,瞬间的窒息,让余歌大脑空白。
她只看了他一眼。
这一眼,她似乎感觉到身前青年一瞬间的呆滞和惊慌。
惊慌?
余歌昏了过去。
柳玉惊愣地看着眼前日思夜想的人,整个人显出莫大的惶恐。
是、是余女神?!
门外的守卫听到枪声,立即撞门而入,却看到他们向来畏惧至深的首领一把拽过一人的脖子,拉到身前。
他们还在为着首领的身手感叹着时,就看到让他们惊掉下巴的一幕。
只见那个恶魔首领愣了一瞬,立即抖着松开手,转而将人抱起,扭头大喊 :“医生呢?立即让所有的医生赶过来!”
听着,声音中有些莫大的惶恐。
惶恐?
首领在害怕什么?
他为什么要把那个混进来的卧底抱起?
下一幕,更让他们惊恐。
只见首领抱起那人,扭头大步走向床铺,小心翼翼地将人放到床上。
不是、不是……
首领不是有洁癖吗?
他……
几人浑浑噩噩,感觉自己在做梦。
柳玉回头,瞬间怒了:“快点去!”
“嘀嗒、嘀嗒——”
重复的时钟秒针转动声响起,余歌听着这重复的声音,睁开眼睛。
鼻尖是消毒水的味道,身下是松软的被子。
右边胳膊上有些瘙痒 ,碎碎扎扎的触感,像是被轻柔羽毛覆盖住。
剧痛让她清醒过来,余歌艰难地转动头颅,看向趴在她手臂边上的乌发头颅。
余歌想起昏迷前的一切,又想起现在原先那些反常、原剧情,闭了闭眼,深呼吸一口,出声 道 :“柳玉?”
趴在床边休息的青年立即抬起头,昏沉迷蒙的眼神恍惚一瞬,才聚焦到余歌面上:“怎么了?”
余歌看着那张熟悉的柔美婉媚的面容,心缓缓定下:“真的是你啊。”
柳玉猛然意识到什么 ,张了张口,又闭上嘴 ,低下头:“我、我……”
他憋了许久 ,都没说出什么,只生硬岔开话题 :“你感觉怎么样?”
他说着,按下呼叫铃。
看着他惴惴不安的眼神,余歌莫名地放下心,闭上眼 :“我再睡、一……”
后面的声音呢喃含糊不清,柳玉立即凑近过去,也只听到模糊的字眼。
接到呼叫铃,医生护士立即赶过来,门外的下属也跟了进来,可那看到向来凶狠冷漠的首领紧张地揪着医生的领口,焦急地询问着。
医生习以为常地安抚着这个传言中恐怖至极的首领,扯回自己领口,检查一番,转头道:“她伤得很重,失血过多,需要休养很长一段时间。”
柳玉又问了几句,才安心,让一群人离去。
下属离去前,被柳玉叫住。
他转身,恭敬低头,就听到柳玉说道:“那几个人呢?”
“死了六个,还有一个半死不活,还在审讯着。”
“审讯?”
“当初他被发现时,身上仅有的两处伤口都避开了要害,他们为了谨慎,就将人关到水牢里。”
柳玉下意识敲了敲桌子,又意识到余歌正在休息,立即扭头看向余歌,看她仍然安稳睡着,小心地移开手,站起身,走向门外。
下属恭敬地跟出门,门外轻微响声后,柳玉端着一杯温水走进来。
他拿着棉签,谨慎轻柔地沾着水,一遍遍地润着余歌的唇,视线柔和温柔。
第二天,余歌才醒来,睁开眼就是一旁看着文件的柳玉。
余歌手微微动了一下,被褥摩挲声起,柳玉瞬间敏锐扭头,对上余歌目光,眼中的惊喜瞬间迸发出来。
他立即放下手上的文件,站起身:“要坐起来吗?”
余歌微微点头,他立即按下开关调整床头升起。
调整到一个合适的位置后,他又轻微地扶着余歌,略微活动她的手脚肩颈:“麻吗?我给你按一按?”
余歌没有拒绝,他按得极好,小心轻柔,完全没有牵扯到余歌的伤口。
按完以后,他又小心地给余歌喂了一杯水,喝了水,干涸的嗓子缓和了,余歌开口:“一直都是你?”
柳玉拿着杯子,转身那一刻,听到后面轻渺问话,立时僵住,不敢转身。
余歌迟缓道:“为什么?”
为什么不敢露面?
为什么一直欺骗她?
余歌叹了一声:“我一直很担心你。”
担心你受人挟持。
担心你受伤被困。
担心你被人欺凌。
柳玉心口又酸又胀,眼睛难受地低垂下来。
“现在看到你过得好,我也就放心了。”
这句话传来,柳玉呼吸一滞,扭头放下杯子,直接扑向余歌的病床。
却在要扑上去的瞬间,及时地稳住脚步,克制又激动地跪到床边,虔诚地捧起余歌的手,将自己的脸埋入她的掌心。
眼眶中的湿润溢出,眼尾流到余歌掌心,再从掌心淌到指缝,顺着指缝在洁白床单上蔓延。
柳玉心口越来越酸胀,又激动又懊悔难受。
这就是他爱的人。
第一次见面时的狼狈,让他自尊心破碎,但这破碎可怜的心,被她小心温柔地保护住了。
后面多次的小心靠近,都被她开朗的笑包容过去。
无论是第一次,还是最后被绑的那一次,她始终坚定地选择保护他。
直到现在。
柳玉无声地流泪着。
他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早点去见她。
他紧张痛苦,为什么要一直欺骗她,害她担忧到现在。
他真的好爱、好爱她。
好爱你,好爱你,好爱好爱……
余歌迟缓地眨了眨眼,缓缓抬起另一只手,搭到他的头上,轻轻拍了拍。
手掌下的青年一僵,而后慢慢抬起头,眼尾泛红,惹人怜惜。
他注视着余歌,认真道:“对不起。”
柳玉一字一句地向着余歌解释着一切,从被逼着掀起反叛,到毁容不愿出现,到不得不被局势裹挟着,打下一个个州市。
余歌认真听着,听他讲完,才问:“纪宴他们——都知道吧?”
柳玉眨了眨眼,想起最初那那几人莫名的接触信任,他恍然怔住,眨着眼,泪水再次流下,抖着唇:“你一直在找我?”
“你拜托他们来找我?”
余歌笑了笑,只看向窗外,又望向杯子:“我想喝水。”
柳玉吸了下鼻子,压住哽咽声,起身,拿过杯子接了一杯水,小心地喂着余歌喝下。
门被急促敲响,余歌转头看过去,又望向无动于衷的柳玉:“不出去吗?”
柳玉根本不愿离开,扭头道:“不是急事。”
话音刚落,门又被着急地敲了几下。
柳玉眼眸瞬间阴冷起来,映着眼尾的泛红,有些可怖。
但他很快反应过来,意识到余歌在身边,立即低垂着头,掩着神色,站起身:“我出去看看。”
说着,脚步匆匆地走出去。
门外的下属正要再敲门,就感觉到门被猛然打开,一抬头,正对上柳玉阴寒冷酷的眼眸。
他抖了抖,连退几步跪下:“首领,那位沉队长又来了。”
柳玉皱起眉:“我没空见他。”
说完,他关上门。
门外的下属抖着等着,却只听到轻缓的关门声。
他后知后觉抬起头,门已关上,他没死。
他松了一口气,站起身,边走边回忆起来。
首领那样——哭了?
念头刚起,立即被他猛然摇头晃出脑子。
不可能,不可能!
天塌了,那个魔鬼都不可能哭。
他脚步匆匆,要去回绝了那人的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