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叙兰猝不及防下,被他踢到大腿,后退几步,目光停到那只鲜血淋漓的手指上。
鲜血下,是斑驳密布的咬伤痕迹,手腕和手臂上,尖锐利器划出的伤痕被牙印覆盖。
那是他发现没了自残利器后,用牙齿咬伤的,咬到失血崩溃,濒临昏迷之际,他就可以看到余歌了。
方叙兰轻叹一声,站定,说道:“你现在这样,见不了余歌的。”
她一针见血道:“太丑了。”
原本疯狂咆哮的青年敏锐捕捉到字眼,忽而停下,喃喃道:“鱼鱼,太丑了?”
“我太丑了?”
他愣住了,忽而一动,猛冲下床,光着脚在房间内奔走,喃喃着:“我丑了?镜子呢?镜子在哪里?镜子镜子——”
眼见着他越说越崩溃,脚下步子越来越快,神情又几近癫狂,方叙兰及时指向他的通讯:“可以对着摄像头看看。”
原本忍不住要啃咬手臂的青年听到这句话,动作一滞,猛然踉跄着冲向床铺。
冲过去拿起通讯器,找到摄像头对准自己。
耀眼金发褪色,黯淡无光,紫罗兰眼眸也雾蒙蒙一片,丰盈红润的面颊也瘪下去,唇色惨白。
原本纯美圣洁的面容,此时枯如老树皮,憔悴丑陋。
丑
太丑了!
完全比不过宋静深那贱人!
不行,不行!
他又要转身像老鼠似的在房间里扑腾时,方叙兰开口了。
“我会把余歌给你。”
原本翻箱倒柜寻找治疗液的方池动作一顿,犹如机器卡带一般,一卡卡地转过头,看向方叙兰。
方叙兰仍然冷静道:“但是你要保证,照顾好自己。”
“你该知道,没有人会喜欢一个丑男人。”
方池理智忽然回归 ,他定定地看着方叙兰,惨然一笑:“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我知道的。”
“她要和宋静深结婚了。”
他轻声说着,赤红眼眶中淌下两行泪,茫然转头看向虚空呢喃着:“是啊,她要结婚了,我们解除婚约了,她要——”
“我会解决。”
方叙兰陡然打断他的话,断然道:“她会来,从此留在这里,全心全意地陪着你。”
方池泪眼红肿,愣愣重复道:“陪着我?只有我?”
“陪着你,只有你。”方叙兰肯定道。
“没有别人?”
“没有别人。”
“从早到晚陪着我?”
“从早到晚陪着你。”
方池闻言,怔愣许久,脸上挤出一个似哭似笑的扭曲表情,他抖着唇,像是不知道说什么,又像是激动得无法呼吸。
许久,他缓过神,垂头一会,又缓缓抬起:“姐姐,我想要治疗液,还想吃饭。”
“健身房可以去吗?”
他好似恢复了平常状态,轻声乖巧着问着。
方叙兰说:“可以,管家会陪着你。”
“好。”他轻声应下,眉眼弯弯,纯洁安静的笑着。
方叙兰将方池交给管家后,转身去了书房。
要在母亲和沈议员、尤议员的计划中,保下余歌的性命,有点困难。
尤议员好糊弄,但母亲和沈议员不是省油的灯。
想到母亲莫名对余歌的杀意,方叙兰放弃劝说方明昭,思索着如何悄然救下余歌,并且——
把她囚禁在方家。
思索好布局,方叙兰播出一则通讯,垂眼盯着光屏等待间,夕阳在她睫毛间跳跃。
跃动之间,陡然跳到红木桌上,与长桌融为一体。
苍老皱巴巴的手拿过文件,递到对面,说道:“燎原组织人才济济,你在宣传署势单力薄,有几名学者是我们的人,最多一年,燎原的人可以通过毕业典礼,分配到你的宣传署。”
“除开原先燎原组织的人外,你担任主考官,加上原本的平民身份滤镜,也很容易获得这一批学子的好感。”
荀卿凌边说着,余歌边接过文件。
“到时,就不用怕尤家的牵掣了。”
最后一句落下,余歌怔然抬头。
对面的老者依旧是初见时那样,严肃 、一丝不苟,但眼中神色却是隐隐的慈祥和蔼。
她知道,余歌这段时间,因着署内尤系署员的不配合,而更加忙碌,没日没夜地熬着工作的事情。
握着文件的手微微收缩,余歌低头,掩饰住自己眼底的动容。
许久,余歌抬头道:“好,我也会处理好现在那一群尤家的人。”
了解事由后,余歌起身告辞,上了车,准备回日冕大厦再处理一点资料。
刚下车进了电梯,就收到白恂的讯息。
[白恂:还在加班吗?我帮你处理一点文件吧。]
讯息发送出去,残照如血,和黑夜融合。
阴暗光线踱步着,侵占着办公室内的光明。
冷润克制的青年摘了眼镜,颓然坐在办公桌后,眼镜被摘下随意放到桌上,没了眼镜遮挡,惊艳的狭长丹凤眼妩媚勾人,使他焕发出一种又冷又欲的美。
他就这样坐着,一动不动。
忽而,通讯器滴滴一声,他低头看去。
余歌回复了。
[余歌:需要!感激不尽。]
他定定地看着,看了一会,才站起身,手摸索到无框眼镜的瞬间,手一顿,又松开。
手抬起,脱下外套,只穿着一件单薄的白衬衫,显得腰腹纤细精瘦,修长修长手指又扯开领带,解开两颗扣子,露出精致冷白锁骨。
是这样吧?那些秘书们是这样勾引议员的吧?
冷而媚的丹凤眼微微下垂,注视着光洁办公桌上的倒影。
忽而,修长笔直的双腿迈开,缓步走出办公室,走向电梯。